下了一夜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姜佩兮也不知道周朔是什么时候走的。
现在枝头的雪已攒出了一层。
侍女们拿着竹竿,将树枝上的雪打下,省得清扫地面后再落雪。
姜佩兮坐在厅堂里慢吞吞地喝着粥,看院子里的侍女们干着干着活便笑闹起来。
远远的,姜佩兮看见门口出现了一抹倩影。
她莲布轻盈,一举一动都像是古画里的仕女。
稍稍提起裙摆,秦斓迈过门槛,笑着看她:“吃什么好吃的呢?”
姜佩兮笑了笑,“莲子粥,秦夫人吃吗?”
秦斓看了看绕着热气的米粥,问,“这莲子有芯吗?”
“有。”
她便露出遗憾的神情,“那东西太苦,我不吃。”
没看见周杏,姜佩兮便问起了她。
秦斓笑道:“清正带着去和周家那些老头们显摆了,每年都逮着这几天。”
姜佩兮不禁笑起来,却仍旧忧心,“孩子还小,还是要走一步跟一步。你们忙的时候,也带在身边,别放着她到处玩。现在天冷,水上虽结了冰,但不实,掉下去可不得了。”
“我记下了。”秦斓点头应下,随后又看向姜佩兮,“昨夜才回来的吗?”
姜佩兮点了点头,对秦斓道:“我下面打算去新宜住着,等年末的时候,建兴人又多又乱,你们要是忙不过来,便送我那去。”
“好,有你看着,我也省心”秦斓自然应下,顺着便问,“周司簿被派到新宜去了吗?你们要在那多久啊?”
“子辕不去,就我去那。我也不知会在那住多久,兴许住腻了,便换个地方住,会提前和你说的。”
秦斓一愣,这夫妻一起去地方,是常有的。丈夫去地方办事,妻子留在建兴,也是有的。但丈夫留在建兴,妻子住去地方,是什么理?
“佩兮你……你去新宜做什么?”
“我和子辕已经决定和离了。”
碗里热腾腾的粥已经凉了,未去芯的莲子在嘴里发苦,姜佩兮放下舀着米粥的磁勺。磁勺与碗壁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斓拉过姜佩兮的手,眼中满是关切:“这是为了什么?好好的,怎么就要和离了?”
对上秦斓急切关怀的目光,姜佩兮推搪的话一下堵住。糊弄的话太伤人,可要怎么讲真话呢?
该怎么告诉秦斓,他们在一起就是彼此受损呢。她会为了周朔背叛江陵,周朔会为了护着她和建兴吵得不可开交。
而最后他们却又闹得那样难堪,甚至她至死也不愿再看他一眼。
见姜佩兮不说话,秦斓心急如焚。
周朔出身不好,姜佩兮身份又太高,说起来秦斓一个外人都觉得尴尬。
但周朔品性敦厚,勤恳踏实,姜佩兮和他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吃什么亏的。
看着姜佩兮垂目沉默,秦斓只能把话剖开来,“你此次回了江陵,还是不死心吗?”
姜佩兮茫然看向秦斓。
秦斓知道这些话她不能说,说了就是自此翻脸。
但传闻中心性高傲的姜郡君,其实心思纯良,待人至善。她自小养尊处优,现在年纪也轻,想事情便容易只看着当下,不给自己的未来多些保障。
秦斓经事比她多,又长她几岁,哪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走这步不划算的路,便再次把话挑开,“别想着他了,你这又叫什么事呢?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想着谁?”姜佩兮皱起眉。
看她还在和自己装,秦斓冷下脸,吐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沈议。”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姜佩兮气血上涌,一下站了起来。她看向秦斓,不可置信,“你、你怎么……”
“吴兴沈氏,嫡长子沈议。”秦斓也站了起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天翮元年夏日,你去吴兴修养,与他结识,甚有私交。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