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船只,飘着各色花灯。远处湖心有一高阁,灯火辉煌。
尹萝注意到小些的船只都有远离的趋势,反倒是挂着几家姓氏的大船都在徐徐靠近。
她略整了整装束,严阵以待。
裴怀慎就在她对面,一举一动尽入眼底。他道:“这样也很好看了。”
尹萝朝他笑了一下,大方应下:“自然足够给你撑场面了。”
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换过,没有比这更高的规格了。
裴怀慎望她几息,垂下眼,摆弄着眼前的青釉酒盏:“繁花阁的锦娘死了,心脉俱碎。”
锦娘就是尹萝醒来那天喊价的女子。
“嘉兰下落未明。”
裴怀慎道,“繁花阁内其余众人暂且没有异状。那天叫价的人有八位,最后同我竞价的是张家的小儿子,查不出问题。”
相处这段日子,尹萝对裴怀慎的行事言谈有一定了解,同萧玄舟的滴水不漏有点类似,面上轻飘飘一句结论,内里是确定了才能宣之于口。
但她仍忍不住追问得更清楚:
“哪种没问题?”
裴怀慎给她倒了一盏,酒壶里出来的却是蜜水:“这位张公子半年前开始出入繁花阁,皆是为嘉兰,花费不少。嘉兰将要出阁前三日,张公子同友人说过,叮嘱大家都别跟他抢。他身上没有用药、下蛊的痕迹;移魂之术过后,躯体本身便会失去生息,他如今还好好活着,同以前没什么两样。”
“半年用来做这个局,划不来。”
裴怀慎下了定论:“这么长的时间,有更多更狠的办法去毁你名声。”
尹萝跟随着思索:“如果是九尾狐的幻术呢?”
裴怀慎抬眼,兴味盎然地道:
“九尾狐稀缺少见,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特意对付你?”
“……”
裴怀慎确实没条件得知姬令羽的存在,假如谢惊尘曾提过呢?他当下作为,岂非故意套她话。
和这种人对话真是一刻松懈不得。
尹萝同他对视,一言不发。
裴怀慎举杯,与她的虚空碰了碰,漫不经心地似是随口一提:
“这个人一定知晓谢惊尘对你的重视,所以不敢在东洲操作。但不想杀你,否则你失踪五日早够死千百回。对方应当是顾忌你的身子虚弱,没有用最决绝的方式,亦或是……对你有情。”
他意味不明地展颜,笑意未达眼底。
“毕竟,成功得到‘嘉兰’后,能够转圜的地方就多了。不一定要你真的经受那番,却又足够张扬地昭告天下那是你。”
“此人想破坏你的婚事,想让你众叛亲离。”
尹萝并非没有反复揣摩过为什么事件是如此布局,经由裴怀慎直白点明,脑中猜测串成一线,立刻浮现出两个人选:
姬令羽,还是倾碧?
“那日我本不会出现在繁花阁。”
裴怀慎上身微倾,眸色幽暗,“好好想想。”
尹萝疑惑于裴怀慎分外上心的谜团总算解开:
他行程暴露,即是自身受到了威胁。
暗中人可能就藏在他附近。
尹萝道:“我所想到的怀疑对象,都没有办法从药庐将我轻易带走。”
裴怀慎几乎是打断她强调:“我说过了,一定有内应。”
尹萝不明白他的情绪从何而来,尽量中肯平稳地陈述:“不是以杀我为目的,医圣和药童也有了嫌疑。”
“你宁愿怀疑医圣,也不怀疑沈归鹤。”
裴怀慎目光锐利,身上的紧绷在某刻骤然消散,他缓缓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