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银月辉映,偶尔一丝夜风引起枝叶婆娑。
齐王府。
前院里,庆祝寿诞的盛宴还在继续。坐主位的齐王打了个呵欠,脸上的皱纹都显得更深了些。他听着乐师们吹奏演练了千百次的乐曲,耳朵几乎能磨出茧子。
倒是华衣舞姬们灵动如蝴蝶翩跹,看着多了些趣味,叫他恍惚间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人。
当年正是陛下登基后的首次生辰宴,能拔得头筹进宫献艺的舞姬真不一般,玉颜佳人的舞姿如星月熠熠生辉,更不必说那轻纱外春水般勾人的柔媚眉眼……
可惜啊可惜,本王只见着了一次,想寻时已迟了一步,佳人已成他人妇。
后来么……那走了桃花运的小官因犯了错被抄家灭族,听说佳人也病故于忧惧之中,仅留一子。真是红颜薄命!
齐王情不自禁叹气。
“王爷,歇息一下如何?”
年逾三十的王妃一身绛紫罗衣,听到动静后放下玉筷,毕恭毕敬地劝道。
乐曲声都渐渐低了下来。
“不必了,”齐王大手一挥,呵呵一笑:“接着奏乐接着舞!”
台下的宾客们重又觥筹交错地热闹着。
宴厅外。
隔了几道院墙便是赏花园,里面黑黢黢的,花叶都如蒙上一层黑纱,只有流水般的清澈月光带来了几分凉意和清明。
在一透风的凉亭里,齐王世子正单独会见一个身材瘦弱的酒囊饭袋之徒,仆从都在凉亭外守着。
此人容貌虽算英俊, 但因面庞浮肿,眼下青黑,明显的纵欲过度之相,兼腰背佝偻着伸头,活像一只听候主人命令的哈巴狗。
“世子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夜风中,男人言语充满馋媚道。
齐王世子对男人如此低下的作态很是不喜,皱眉时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自己这么做,秋儿会不会难过?
但这酒色之徒惯于对秋儿呼来喝去,磋磨甚久。以前是他不知道……如今,他必须救秋儿脱离火海!即使被秋儿埋怨,也得如此。
这位样貌如清风朗月一般的世子生来剑眉星目,清秀的轮廓和出尘绝世的风姿与他那身为皇后的姑姑同出一源,让人一见便有轻微的疏离敬畏之感。
他身着玄底纹银外袍,其上松柏花纹和手持的瓷杯风格一脉相承,袅袅茶香升腾。
“我有一故人在你府上,想和你讨要一番,可否?”
世子放下茶杯,问道。
“这有什么!”
男人连连答应:“世子殿下放心,我明日、不,今晚就把人恭恭敬敬地送到您府上!只是不知,您想讨要的是何人?可有名姓?”
“他是你的夫人,阮秋。”
世子定定地看着对方,面色沉肃,没有任何掩饰。
“夫人?!”
男人惊怒一瞬,弯着的腰都挺直了些:讨要妻儿老小,这简直就是在当众打脸啊!尤其阮秋还是他的原配!
不过,若是真能攀上齐王世子……
想到阮秋如今的模样,男人撇撇嘴,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以后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了想要多少都行。
他眼珠一转,觍着脸回道:“殿下,贱内前些时日染了重病,已卧床不起,大夫说他这几日可能就要去了。”
“不过我这夫人有一孪生弟弟,模样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直对您倾慕有加,改日我便送他到您府上来享福,殿下您意下如何?”
男人瞬间便想出了一个粉饰事实的法子。
“可。”
齐王世子一口喝完茶水,扔下瓷杯补充道:“我也不白要。”
他敲两下石桌,凉亭后的黑暗夜色中便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体态纤细且风流,墨发几乎和星夜融为一体,即使是夜间也戴着一顶极其干净的淡雪色幕篱,因而看不清其容颜,但是单单就这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