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连长对自己的判断出现怀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甚至是一件极其影响战斗力的事情。 梅生心中也很清楚,之所以伍千里会出现这样的情绪,自己也少不了干系。若不是自己几次提出不同的意见,还都被印证了,伍千里也不会自责到质疑自己。或许,这就是自己这只蝴蝶煽动翅膀后的后遗症吧。 不论是出于补救的考量,还是作为负责思想工作的指导员,梅生都必须立即开导伍千里,让这位军事主官尽快走出自责的阴影,从而保证七连的战斗力。 至于怎么做?梅生显然已经有了打算——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你说你的决断有问题,那咱就拿出来一一仔细分析下,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问题,有问题咱就改,没问题咱就过,总归是给心找个归处。 看着欲言又止的伍千里,梅生又伸出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在心中打好草稿,目光随即转向几个排长们,而几個排长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显然几人也正期待着梅生的话语。 梅生那低沉而冷静的声音随即响起:“咱们先来说说这个尽快通过河床的这个决议。” “说实话,虽然我当时是建议天黑再走的,但实际上我的内心也是矛盾的。”梅生看着伍千里,继续说道:“很简单的道理,这一路还长着呢,前头无遮无拦的地方还多着呢,难道每到一个空旷地咱们都要等到天黑?” 话至此,梅生又微微停顿下,让几人都稍稍思考了会儿,随即才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是,要是只是常行军,咱们倒也不是不能天黑行动,白天休息,但我们这一趟可是有电台的任务在身啊!咱们能等,前线的各师各团可等不了啊!” “我们日夜赶路都嫌走的太慢,怎么可能放弃掉白天的大部分的时间呢?”梅生随即又看向了伍千里,说道:“千里,我知道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闻言的伍千里踟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梅生一摊手继续说道:“想要将电台尽快送到,保障前线战事,这有什么错呢?冒一点险,难道不值得吗?更何况,后续的路途还长着,我们又岂能就被一条干枯的河床给绊住了脚呢?对吧?” 伍千里听着梅生的解释,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却是忽略了当时的特殊情况,美军飞机刚刚袭击过咱们的军列,肯定在附近徘徊着,这跟之后的路程是不同的。” 梅生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今天有飞机炸了咱们的军列,那就是特殊情况,前面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就是交战区域了,下次咱们听到了美军的枪炮声是不是也要停下来呢?”梅生不以为意地问道。. “这?”伍千里有些哑然。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如果这个意外也是特殊情况,那个意外也是特殊情况,那即便再特殊的特殊情况也就不再特殊了。”梅生随即继续为伍千里解释道。 听着梅生如同绕口令一般的话,伍千里和几个排长却是都听懂了——战场上就根本没有所谓的特殊情况一说,一切都是可能的,一切又都是突如其来的。 “更何况。”梅生见众人都差不多被说服,当即放出了关于渡河床的最后一张底牌,道:“这次尽快渡河的决议是咱们党支部依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由集体做出的,要追责也是咱们整个连党支部的责任,具体而言也是我这个第一责任人的问题啊!” “就是啊连长,咱都是举手了的,哪里能怪你呢!” “是呀连长,这是集体决定,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