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她再做报道,心就不会纯粹了。林舒月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她有她的底线。
系统给她的完成任务的奖金她要,公安局给她的见义勇为的嘉奖她要,报社发给她的奖金她也要,那是她应该得到的嘉奖。
受害者的感谢费、物以及凶手的钱、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沾。这是她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记者的底线。
阿琴笑得格外开心。她是真心想把这块地给林舒月的,林舒月收下了她会很开心,可林舒月不收,她更开心了。
“林记者,你是个好记者。人民需要你这样的好记者。”
阿琴的这句话,无疑是对林舒月最好的褒奖了。
“你对我说这句话,比送地给我更让我开心。”
两个女人闲聊着,外面树上的治疗不知疲倦的叫着,给听到她叫声的人带来了一丝说不出的燥意思。
芭蕾舞表演就在晚上,林舒月跟阿琴夫妻去吃了一个饭,这一路上,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在王贵全和阿琴看不到的角落给他们拍照。
许多张照片里,他们夫妻默契对视,有时候会相识一笑,有时候阿琴在瞪王贵全。每一张照片都很自然。
芭蕾舞表演一共一个半小时,在演员门谢幕的时候,林舒月退后几步,给阿琴跟王贵全照了一张相片。
这张相片的背景,是一个模糊的十五六岁的小芭蕾舞演员,在光影的折射下,像极了一家三口。
次日林舒月把这张照片打出来的时候,阿琴哭了一场。
她想,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情,她的女儿也该像昨天那些芭蕾舞演员一样,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阿琴她们租住的地方就离医院不远。今天的天气很好,林舒月来的时候,阿琴跟王贵全正在下面散步。
林舒月坐在石头上,问阿琴:“郑忠福出来以后来见过你们吗?”
阿琴摇摇头,沉默寡言的王贵全说:“他带着礼来看过我们,我们没见他。”
阿琴说:“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们也是受害者,他们一家的情况跟我们家相比好不了多少。甚至当年在出事之前,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可现在,我没有办法不迁怒,没有办法跟他们心平气和的见面。”
“我最恶毒的那几年,我甚至想,当初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呢。”人都有恶性的一面,在阿琴想念孩子,在痛苦的深渊里翻腾不得的时候,她无法不恶毒。
现在,她平和了很多了,可她还是不想见郑忠福。
林舒月没跟她坐多久,阿琴跟林舒月说,王贵全在鹏城的墓地买了两个墓,等她没了,就把两个孩子的骨灰放在他的跟前,等王贵全也下去了,他们一家就团聚了。
并且那个墓园会给墓园里的墓扫墓,这样,他们不担心下去以后坟头长草无人拔了。
林舒月在回去的路上,越走越难过,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到背着人的地方狠狠地哭了一场。
麻绳专挑细处断。
阿琴一家,太凄惨了。
原本两个不被偏爱的人凑做一对,积极努力的去生活,本来生活都应该很好的,但因为杨浩安因为邓玲,阿琴跟王贵全的家庭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么多年,当初的凶手终于被绳之以法,可阿琴却等不了宣判的那一天了。
这个世界啊,怎么总有人那么苦呢。
林舒月从小巷子里走了没多久,街对面的一辆吉普车也朝着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赵友诚看着林舒月离开的背影:“杭队,你不上去看看?”
杭嘉白专心地开着车:“上去做什么?告诉人家姑娘,你哭我看到了,你为什么伤心?你是傻子么?”
赵友诚被训了也不生气,自己看着窗子外面撇嘴。
杭嘉白又不是傻子,他看到了,于是他道:“行了,请你吃饭,二十块钱以内随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