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假银票的疑虑,香菱让自家的店铺全部改收现银。
青楼楚馆倒是好说,都是散碎的银子,哪有几个像刘喜旺那样的大手笔,一包包七十三年的?
但佐食坊不一样,与江南各地的商贾交易,交易额一向巨大,又都是外地客商来的,不收银票有些强人所难,总不能都拿着去司银寺去兑银子,那样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凌卿玥可是特别叮嘱不让打草惊蛇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香菱亲自坐镇佐食坊进行收银,还得找个漂亮的借口,免得客商怀疑。
香菱还在为如果发现假银票,如何找借口退回犯愁时,结果发现,外地的银票竟然没有一张假的,全都货真假实。
香菱由此猜测,做假银票的人是刚开始做假银票,没有流通到外地,数量还没有扩大到外地。
此时的首辅府上,凌卿玥把两张假银票递给了云首辅,将香菱指出来的区别一一指给云首辅看。
云首辅越看越痛心,越看越来气。
通汇通兑的银票,是云沐白四十多年推行的,刚开始是司银寺与云家合作。
云首辅离开户部尚书担任首辅后,激流勇退,将银庄全部交还给管理,云家全心全意搞出海生意。
没想到只交出不到五年,就被户部搞得乌烟瘴气,假银票横行。
最气人的不是有人敢造假银票,而是内部人敢造假银票。
生产银票的纸张,是云夫人苏百顷当年研究出来的特殊纸张,由死刑犯制作,定量装饰给司银寺。
这些假银票的钞纸是真的,因此推断,这人,一定是户部的高级官员,能弄出钞纸来。
香菱闻到的假币上的草的味道和土霉的味道,是做假钞的人,将银票用熬过的芨芨草水泡过钞纸,又埋在地下做旧时残余的味道。
而那个似针孔的东西,是云家掌管制造银票时,让制作假钞的死刑犯留下的习惯,针孔位置与银票面额有直接关系,外人只以为是不经意留下的,但实际上并不完全没有意义。
凌卿玥深吟道:“此事干系重大,卿玥未敢报与崔尚书,先报与首辅知晓。”
云沐白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此事干系太大,尚不知造成国库亏空多大,需要彻底清仓见底,崔尚书怕是很难做到置身事外了,最不济,也会因为监管不利而撤职查办,太子负责监管户部,皇帝怕是也会震怒。”
一老一小,同时沉吟着不再说话了。
良久,云沐白都说道:“这件事,夫人昨日到家了,你和你夫人这几日抽空来看看她可好?”
凌卿玥惊诧道:“云夫人这么快到家了,不是还要半月吗?”
到了京城这么久,凌卿玥和香菱一直没有拜会云夫人的原因也是如此,每年开春,云家的出海贸易商队出发,苏百顷都会去送行;
每年入冬前商队回归,苏百顷也去迎接,长年累月皆是如此,即使年近花甲,仍止不改。
凌卿玥点头道:“好,我明日和香菱就来拜会夫人。”
云沐白沉吟道:“凌月,还是不肯见百顷吗?”
凌卿玥语气凝滞,不知道如何回答。
云沐白摇了摇头道:“你不必为难,我理解你,也理解凌月。当年你祖父要举家回封地夺兵权,是我拿钦天鉴做幌子,封尚在腹中的凌月为后,让她一辈子为名所累。”
凌卿玥叹了口气道:“云大人,当年的事情,我找知情人聊过,祖父的成算很低,如果没有您的干预,很可能当年就已经没了凌家。如果让我选择,只怕比您做的更绝。”
云沐白对凌卿玥笑了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成就不会在我之下,这次,我就帮你和安王,搭个直云梯吧。”
云首辅不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边往后院走边急切问道:“夫人的胃口可恢复些了?”
凌卿玥不由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