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看出奶奶脸上的不高兴了,忙拉着香菱手道:“表嫂,你跟我进屋,帮我重新梳了头发、簪了金步摇好不好?”
香菱点了点头道:“好。”
香菱被于至清拉进了屋里,手指局促的纠缠在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香菱开门见山道:“至清,我这人不愿意费脑筋猜心思,你有话就直说,行或不行,我也会直接告诉你。”
至清咬了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道:“表嫂,你别怪我娘。我娘不是对你有意见,她只是被人管怕了。她自小被册封皇后,没几年就被罢免,家道中落,官眷们又惯会捧高踩低,总爱挑娘的错处。所以养成了娘凡事讲规矩的习惯,生怕一个错处就连累家人。”
香菱挑了挑眉道:“若是真讲规矩,就不该回娘家插手凌府的事吧?这可不合她所说的规矩。”
至清踌躇了下,走到床榻前,手探进香熏炉里,摸出一把钥匙,然后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门,从里面拖出一只三尺见方的大箱子来。
用钥匙打开箱子,至清指着里面满满的书册道:“嫂子,你看看这些就明白了。”
香菱不仅没看,反而后退了一步,沉声道:“至清,这是你娘的隐私,我不能看。”
至清拿起一本书要硬塞在香菱手里,香菱把手缩到背后不肯接。
至清急得眼圈都红了,说道:“嫂子,你就看看吧。这些都是凌府的账册。外祖母死后,表哥便去了陵裕关,凌府的账册全都由娘亲打理。凌府的花销,哪怕只是一文钱,她都详细记录着,绝不曾贪没一文。表哥和你订婚后,娘便把钱财给了表哥,表哥直接都作聘礼给了你。可你们一直在临安县,凌府这两年花销也很大,娘把嫁妆都搭进去了,父亲和奶奶已经对娘很不满了......”
香菱嫣然一笑道:“至清,你放心,我已经让你娘列出垫付的花销,我一文不少的还给她,你不用怕。”
至清忙摇头道:“表嫂,我不是跟你扒小肠,我只是想说,我娘虽然嫁进了于家,但心还在凌家,她不是管闲事,而是当家事来管。所以听凌大娘告状说你不守规矩,立马就慌了,她怕你给表哥惹祸。表哥,是凌府的独苗,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对凌氏一族的责任......”
香菱轻叱一声道:“所以呢?我就该受下人的挟制,做一个凌府的傀儡夫人?我做不到,在我眼里,按自己的意志而活高于一切,哪怕你们让凌卿玥休弃我我也不会改变;况且,我也相信凌卿玥不会被你们蛊惑而休弃我。”
香菱一段话说的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满脸都是自信的光芒,仿佛除了死亡,任何人改变不了她的意志。
看得至清都入迷了,原来,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坚定不移,光芒万丈,不为别人,只为自己而活。
香菱回到了宴客厅。
在她离开后,一道身影立即闪进了夫人房里,对怔在那里发傻的于至清急切道:“至清小姐,夫人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让我们回去的事情?”
是凌大娘,一脸的急色。
于至清摇了摇头道:“凌奶奶,你们这次可能真的用错方法了,表嫂不是普通的闺阁之人,她宁折不弯,表哥和她感情又极深,你们若是不主动认错回去,我敢断定,你们永远也回不去凌府了。”
凌大娘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只是想让月小姐给侄媳妇立立规矩,不让她一个乡下丫头在京城里横冲直撞惹麻烦,没想到覆水难收,反倒害自己落了个两难的境地。
如果真回不去,三十个下人的人吃马嚼,天天看于老夫人的脸色,这些人怕是要喝西北风顶饱了。
凌大娘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后院的偏厢房,离老远又听见小丫鬟们争吵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凌府的丫鬟和于府的丫鬟因为活计又打起来了。
凌大娘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寄人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