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升了?
这才调任一年, 赴任还不到一年,他升了什么东西?
她才支了五千两,不会还得还给库里吧?
姜宁把邸报放在膝上没打开, 问林安:“快直说罢, 老爷升了什么?”
林安满面喜色,也不卖关子了:“圣上说老爷在云南布政任上很好, 令升了云南巡抚, 总领一省事务!”
姜宁真心高兴了!
“喜事, 真是喜事!”她连声说,“嬷嬷, 快拿钱!老爷升了, 家里人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桃嬷嬷笑应一声便回身去数钱。
姜宁又说:“这样的大喜事,咱们虽不能与老爷、太太同庆,也得热闹热闹才好。明儿请一班戏,就摆在小花园里,让唱一日,想看的无事时自己去看, 只不能离了岗, 如何?”
林安忙笑道:“这倒好,那些小子都该乐坏了!只是怕吵了姨娘和姐儿们的清净。”
姜宁没说“为了大家高兴,我和姐儿们被吵一天不算什么”。
身份不对, 有损威信,而且她也没有身份——或资格——替黛玉说这话。
她只笑道:“隔着那么远, 不大妨,姐儿们若高兴,我还要带她们去看呢。”
桃嬷嬷拿了一个月的月钱和额外八十两出来,把八十两银子给林安, 笑说:“还劳管家请一班好戏,叫上上下下都高兴一日。”
因桃嬷嬷是姜姨娘的奶嬷嬷,姜姨娘视如亲母,连老爷都格外尊重一二分,林安等管家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拿大。
她为人又尊重,处事又公正,言语又诙谐,如今留在老宅里的十停有九停都喜欢她。
林安忙接了银子,笑道:“这原是分内应当的。”
又见姜姨娘说:“再拿十两给厨上,明儿不必办酒肉——尤其不许摆酒!只摆几桌点心,有空的就去吃。另外十两招待戏班,别叫人说咱们不周全。小花园的人每人额外一串钱,不许人把园子糟蹋了。谁故意毁坏东西,我要他和监管的人照赔!”
这一番宽严相济,恩威并施,处处周全,听得林安更加服气。
前些年姜姨娘总躲着不管事,连他家的都以为姨娘是不会,还暗说可惜,姜太太去得早,没人教导姨娘这些。
可这一年多看下来,哪里是不会?更不是藏拙,分明是以前懒怠管!
林安服侍过林家两辈人,自认看上头的主子有几分准。恋权不恋权,行事根本不一样。
见姜姨娘没吩咐了,林安便要退下。
姜宁却叫住他:“还有一件,你听着:老爷升了,高兴归高兴,我可不许人乐过了头儿。我不知道咱们家从前有没有过仗着主子的权势,在外欺男霸女,甚至于包揽官司,惹是生非的,总归在我手下不许有。我一个姨娘,也没那么大能耐平官司、定是非。若有惹事的,我都难见老爷太太,何况你们?晚饭前把人都叫到前院,我把这话再说一遍。”
林安屏声听完,连忙应下:“是。”
正好桃嬷嬷又拿了银子出来,便笑送林安出去:“姨娘也是怕惹出大事来。管家知道,自从姨娘接手了家事,就没有一日不悬心的。”
林安自然说些好话,又请桃嬷嬷留步,自己出去了。
姜宁正和岁雪叹气:“我就说‘管家三年狗都嫌’。如今别人背地里嫌不嫌我不知道,和林安一家是疏远了。”
从朋友变成上下级了。
可惜,原身从前和林平媳妇、林安媳妇真的挺好的。
桃嬷嬷听了便说:“那也未必。从前好不好是看情,今后好不好看利,比如方才给他那八十两,请戏班子至多五六十两,他再赏出去几两,剩的二三十不是进他钱袋了?办一件事就二十两到手,一年里姑娘让他办多少事?光这些他就能赚一二百,还是少说了。若问姑娘,姑娘是想要一年二百两银子,还是几句没用的好话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