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汗来了,但又不敢随意动弹,怕被男人识破她在装睡。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男人勾住她腰身的胳膊拿开了,那只手探向了她的额头,用手背蹭掉了她额头上冒出的汗。
“觉得闷怎么不说?”
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响起,他声音压得有点低,还带着一丝暗哑的磁性。
沈楠栀的身形僵了一瞬。
男人接着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没睡着。”
沈楠栀装不下去了,摊牌了:“你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一开始,”翟西洲的声音夹杂着笑意,“我就猜到你会认床睡不着。”
沈楠栀动了动身子,和他拉开一些距离,但头还枕在他的胳膊上没挪开。
她的长卷发披散着,一有动作的时候就会随着荡漾,刺得翟西洲的手臂痒痒的。
翟西洲从来不觉得烦,反而很喜欢这种触感。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阵子,沈楠栀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翟西洲,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下午的时候,究竟去了哪里?在公司吗?”
沈楠栀猜想翟西洲会去的地方,只有公司她没有去过。
“还是说,出去谈生意了?”
翟西洲明显沉默了几秒,不含任何情绪的回答:“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沈楠栀没多想,追问了下去,“谁?”
“我母亲。”
这下算是问到翟西洲的一大禁忌上了。
沈楠栀每次都能精准踩雷。
翟西洲一开始对仲若兰闭口不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完全相信沈楠栀了,愿意把自己不愿回首的往事向她坦言。
沈楠栀说心里没有任何感触是假的。
她心疼他是真的。
沈楠栀翻了个身,主动挤进他的怀里,拉着他那条空闲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腰,借势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干什么?”翟西洲自然不会推开她,反而顺势搂紧她,“这会儿又成小鼹鼠了?”
他的怀里还是热烘烘的,可沈楠栀不觉得闷了。
身体上的感觉似乎蔓延到了心里。
“翟西洲,每当你和我谈论起阿姨的时候,她就是存在的,她没有离开。”
翟西洲笑了一声,声音夹杂着几分闷意:“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接受了她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事实。”
“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解脱了,她不会再被病痛折磨,也不会再继续过着被翟家人百般刁难的日子。”
在仲若兰去世之前,翟西洲是有家的。
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了些,但仲若兰对他的爱不掺任何杂质,她总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翟西洲物质和精神上的需求。
她是位令人敬佩的女人。
但上天似乎不太公平。
没有好人一定会有好报这一说。
在翟西洲九岁那年,仲若兰病倒了,治疗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翟西洲只能找到仲若兰的亲戚们,给他们下跪,求他们救救仲若兰。
在仲若兰病倒之前,翟家人经常会有人去家里想带走翟西洲。
可在仲若兰病倒后,翟家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仿佛笃定了仲若兰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把翟西洲带回翟家指日可待。
后来,好像一切都在翟家人的掌控之中——
次年春天,花刚开的时候,翟西洲摘了一束花想送给仲若兰。
在那间嘈杂的病房里,他见到了翟承。
翟西洲亲眼看着仲若兰脸上的氧气罩被医生取来了下来,后来,她的心跳在仪器上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长(chang)得就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仲若兰去世的当天,翟西洲就被强制性带回了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