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阁老不擅虚与逶迤,既然皇帝挑明了话题,他也不怕自己死得稀里糊涂。
楚霁云软禁楚纤歌一事外头吵得沸沸扬扬,尤其那日太后和长公主起了冲突,两人的对话不知怎么就私下传了出去。
多数人自然不信,可总有好事者盼着这浑水越搅越浑。
“阿芙蓉一事,长公主到底是不知情还是有意包庇方荨,尚未可知。仅凭这一点,陛下就万万不可轻信她。”
楚霁云狭眸微挑,勾起一丝攻击性的笑,柔声道,“恩。还有什么?”
“臣以为长公主诬陷太后,是故意挑拨陛下的母子关系,居心叵测,恳请陛下明察。”陈阁老的磕头声又沉又闷,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苏安忐忑地咽了口唾沫,默默退开。
陈阁老真是···自寻死路,挡也挡不住。
果然,笨重的砚台从龙案上砸下来,苏安眼疾手快挡了一下才没砸着陈阁老,只是浓墨洒了一地,连带阁老的官帽都弄脏了。
今日不管谁对谁错,陛下万万不能让陈阁老见红。
楚霁云拍案而起,指着陈阁老佝偻的背影,冷冷道,“母后给你两块前朝的砚台就是为大宁所想,她把先帝搬出来说一遍孤儿寡母的辛酸就是一心为朕?她姓林,皇姐姓楚,到底是谁想图大宁江山!”
“朕不是傻子,谁真心为朕,关心朕,朕分辨得出来。她一口一个先帝,问心无愧吗!”
“陈阁老既也要与太后一党为伍,朕现在就把皇位让给她坐好不好!”
楚霁云愤怒的嘶吼痛骂,整个养心殿外头都能听见。
他呼吸急促,目光森冷,围着龙案一直徘徊,陈阁老到最后连寒战都打不出来,闭着眼只求,“陛下息怒。”
“这天下还是楚家的,朕要与皇姐共同站在白玉台上,你回去跟他们说,谁看不惯就滚!再在朕面前替乾宁宫说话,或者让朕知道谁和乾宁宫私下来往,立刻五马分尸!”
说完这些还不够,他转身抱起一堆折子丢到地上,“那么多民生问题视而不见,一个个就知道写这些脏话诋毁皇姐,你们读书入仕为的就是指摘皇家私事?”
陈阁老被吼得脑袋发胀,气皇帝执迷不悟,更气自己一把年纪不能劝醒帝王。
他颤颤悠悠站起来,红着眼看向一脸怒意的皇帝,“是老臣失责。食君之禄,不能为君分忧。眼见君误入歧途,要落千古骂名,也未能劝醒陛下,臣有负先帝和太后所托。”
说到这,陈阁老突然目光凌厉,气势更是从未有过的强盛,“老臣敢问陛下,他们说得不对吗?”
“陈鼎丰!”楚霁云面露杀意。
苏安拉着陈阁老袍子赶紧劝,“阁老少说一句,您慢慢儿劝陛下···”
陈阁老瞪了苏安一眼,从他手里拽回袖子,嫌弃地拍了两下,愤然道,“哼!尔等眼看陛下犯错,非但不阻止还帮着隐瞒,一群小人!”
苏安哪敢直面内阁大臣的气势,委屈又不敢表露,也不再上前阻拦。
陈阁老看向楚霁云,帝王年纪轻轻便有雷霆万钧之势,若无太后和楚纤歌,楚霁云也不会这么快独当一面,可也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让他做不成圣明之君。
“陛下对长姐生出不伦之情,既是对先帝不孝,又是对长姐的侮辱。她一生为大宁征战,是巾帼英雄,陛下却让她一生功名付诸东流,余生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你说她真心为你,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此为其一。其二,陛下先是纵容太后几次三番算计长公主,如今又偏袒长公主,与生母不睦。齐家、治国,平天下,陛下未能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