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远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她心绪一动,手里的佛珠生生被扯断了。
“奴才该死!”
念远扑通跪下去,声音倒听不出半点畏惧。
佛前断珠大不详啊。
珠子滚地的动静很久很久才完全消失,太后呆滞的眸光一点点清晰,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楚源啊楚源,你究竟做了什么孽让楚家出了这样的子孙?”
她已经快记不起先帝生前的模样,此刻念着这个名字,多年来的怨和狠依然浓烈得让她自己都害怕。
“太后娘娘息怒,身子要紧!”
“身子···”太后似乎陷入一段痛苦的过往,口吻非常无奈,“我与他···做错事的时候,就该抹脖子了断,那才是一了百了。”
念远怕她一时做出什么来,眼错不眨盯着人,“太后万不可生此念头,此事并无旁人知晓,即便有什么风言风语,您贵为万人之上亦可控制流言。再者···”
“您若是有个什么,林相得多难过。”
太后一听“林相”,宛若将死之人回魂,眼里渐渐有了光,而后蓄满眼泪,“我不该贪图富贵的,不该···”
念远目睹尊贵的太后在蒲团上蜷成一团哭得发颤,他眼里写满活该。
“太后,现在才说后悔有什么用呢?相爷从未怪过您,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他曾经视您为重要的人,却不能因为您没选择他就心生怨怼。各人有各人的取舍,他从未怪您。”
“林相还说了,您这样的女子就该坐在凤椅上,配这世间最昂贵豪华的头面。”
哪怕您现在才知道,再好的头面触感也是冰凉尖锐。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再后悔也没用。
念远一直守着她哭完,守到快天亮时,太后才终于恢复如常。或者说,她没得选择,必须如常。
“叫他们进来给哀家梳洗,你点两个嘴巴严的,跟哀家去倚凤殿看看。”
“是。”
外头刚蒙蒙亮,洒扫的太监已经开始劳作。
司设监的人端着熏好的龙袍在半路遇到了养心殿过来的小太监,说是陛下刚吩咐今日不上早朝,一切事宜让内阁按先前交代好的办。
圣谕一到内阁,皇帝的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林慕风同样也拿到了司礼监的条子,虽是按计划行事,但他记挂楚纤歌,忍不住拉着苏安要问,“苏公公行个方便,公主可还好?”
他塞了银子到苏安袖袋里头,苏安面色不变,徐徐把银子拿出来还给他。
林公子的银子他可不敢要,这二货被逼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公子放心,有陛下在,公主怎能不好。”
林慕风把银子推过去,苏安四两拨千斤再推回来,不像拒绝,更像推辞。当然是因为苏安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真的在拒绝。
“陛下到底什么意思?”林慕风用了劲儿摁着他的手,人也跟着凑上去,“不是要辇方荨离开大宁,陛下怎么还让他出宫了?”
“长公主说的羽林卫又是怎么回事?”
苏安就怕他缠着问东问西,偏偏他真是一个问题都落不下。
苏安很无奈,“公子稍安勿躁,陛下自有安排。长公主一定要护着驸马爷,不好办,所以陛下才不得不走这一步,只要逼驸马自己来认错,一切就好说了。”
林慕风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脸色不虞,苏安怕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哄道,“这可是您自个儿和陛下求的机会,若是坏了陛下大事,莫说靠近长公主,只怕相爷也要受连累的。”
“我知道。”林慕风将手里的条子撕碎,心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