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入口是假山里面一人宽的洞口,阴冷潮湿,墙壁上的油灯被气流吹得忽明忽暗,阿四跟在方荨后头打好几个冷战了。
“公子,这种机密事件,我这种身份不配知道,要不···”他回头看着外面温暖的光,恨不得把自己粘在洞口。
方荨微微侧身,头顶漏下来的水渍刚好溅在他袍子上,“你找个理由出府,去查抄的药铺找找有没有鸢尾。”
“这季节怎么有鸢尾?最迟也得二月初才能有。而且关键是···我现在是失宠驸马的奴仆,园子里好几个姑娘都不给我留饭了,怎么出得去。”
阿四怨妇似的盯着方荨的背影,恨不能直接告诉他脱了衣服躺到公主榻上,要什么有什么!别说鸢尾,老虎尾都能拿最新鲜的那根。
但他不敢。
方荨清冷高傲,当初被逼与楚纤歌成亲,大婚之日拿着剪刀要自宫,吓得楚纤歌对天发誓他不同意,绝不硬来。
就这还划伤了大腿根儿,可把公主心疼坏了。
方荨睨了一眼,,“出不去?那今晚你连席子也别用了。”
“您不能这么对我!那床板都发霉了,没有席子怎么躺。”阿四欲哭无泪,“我去还不行么。”
好不容易打发了阿四,方荨也到了地牢口,守门的侍卫放下酒壶,笑盈盈看着他,“呦,这不是咱们高高在上的美人驸马爷么,公主怎么舍得让你来这地儿?”
“难不成才两日功夫,您连西院都住不成,来这儿享福了?哈哈哈。”守卫叫元通,算是公主府跟管家差不多资历的老人了,在战场受伤废了条胳膊,又无家室,楚纤歌念旧让他在府上有个闲职养老。
元通自以为得了长公主撑腰,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两年前喝多酒糟蹋了方荨种在东园的几株铃兰,被发落到了地牢。
方荨被他身上混杂的酒意呛得掩起鼻子,“开门。”
“公主手令呢?”元通打了个酒嗝,还故意对着他哈气。
“公主让我来审。你可以亲自去寻欢阁问。”方荨皱眉,用手扇散那股子令人作呕的味儿,想越过他进去。
元通抬臂一拦,“还当自己是金贵驸马爷呢?我呸!你现在算什么东西,跟老子甩脸子?还以为公主会替你撑腰?”
“小白脸!”元通翻着三白眼,倚着牢门,又打了两个酒嗝,“真是老天开眼!长公主那样的人物被你拿捏简直···天理难容!依我看,就该划烂你这张脸,拖去街市斩首示众!”
方荨脸色阴得骇人。
“什么东西,不就踩坏你两株叶子,怎么了!老子可是追随先皇打天下的人,长公主都得给我三分脸面,你一吊脸子,就让公主罚我!你····啊!”
元通伸出去的手腕突然被方荨狠狠折了回去,疼痛惊鄂的目光倒影出方荨一脸森寒冷气。
“开门。”
元通疼得牙关打颤,忙不迭抽下腰间的钥匙,“松、松手!”
方荨如愿进了地牢,元通抱着手腕往出跑,他一定要告诉长公主,驸马私通刺客,还打伤自己,这人要反,得赶紧杀!
地牢下头全是水,正月寒气尚浓,三个黑衣人半身浸在冰碴子里,嘴唇都发紫了。
方荨打进来的清香弥散在空气中,不多时西北和东南两个角落先后传来闷哼。
黑衣人里有一个神智还算清醒,他看着方荨轻笑,“老大说即使落入楚纤歌手里,你也会想办法救我们,他果然没猜错。”
“他让你们来公主府做什么?”方荨站在阴影里,黑衣人看不到他脸上的阴鸷。
“紫情说布防图在你手里,让你想办法弄出来不现实。”黑衣人打了个寒颤,手腕上的锁链哗啦啦一阵响,“这儿就不必您费心了,东西呢?”
方荨桃花眼蕴着不常见的深沉,“她现在对我不信任,随时可能更改布置,就这样带回去未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