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笙没有对院子里仆役们的请安充耳不闻,穿过那些人直直地走向点着烛火的屋子。
门被猛地推开一刹,昏睡了一下午的许苑堇睁开了眼睛。
“奴婢给王爷请安。”月儿和绿荛朝他行礼。
付笙不理,一步一步地走向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听到脚步声,许苑堇侧头。双眸不期相触,许苑堇面无表情,而付笙心里松了一口气。
“有哪里不舒服吗?”付笙将声音放得又轻缓又温柔。
许苑堇额上布着一层薄汗,没有出声,只是用一种极其陌生的视线看着付笙。
付笙又走近了几步,在床边坐下。距离被拉近,他看到了许苑堇头上的汗水,目光不离她,抬手道:“拿块帕子来。”
月儿机灵,立刻把自己手里拿着的布帕放到付笙手上。
“听管家说,你睡了一下午,怎么回事?”付笙说完,没等许苑堇开口回答,又自顾自地继续道:“头上这么多汗,做噩梦了吗?”
或许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付笙的头,他现在满心都是一种酸胀的感激之情,让他一向冷静的大脑也被搅乱,只知道眼前这人还完好存在就已经足够庆幸了。
许苑堇眨了眨发涩的眼睛。如果梦到许安瑗是一件坏事的话,那么她确实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绿荛,去请大夫来。”付笙轻轻擦着许苑堇额上的汗,扬声吩咐道。
许苑堇张了张干涩的唇,想跟付笙说她梦到许安瑗了。
“知道你难受,等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再稍微忍一忍。”付笙根本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神情、语气和动作有多么温柔。
许苑堇看着、感受着他的这份体贴和关心。最后选择了合上唇,只稍显费力地从喉口推出声“嗯”作为回应。
还是别说了吧,说了可能就会被杀死。付笙这么聪明,只要自己把这件事说出口,一定会被他察觉的,察觉到——许安瑗也在等着他杀死她。
“王爷,大夫请来了。”
“草民参见王爷。”提着药箱的大夫向付笙拱手行礼。
付笙起身,颔首致意。“劳烦您帮本王看看王妃是怎么了。她睡了一下午,而且脸色苍白,还发虚汗。”
月儿将床帘放下,只牵着许苑堇从帘子底伸出一只手,又用丝帕盖在手腕上,一切都无比妥当,这才让大夫近了跟前。
许苑堇似乎还沉在梦中,不言不语地任月儿摆弄。
她呆呆地望着床顶,眼前又浮现出了许安瑗的脸——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比起新奇,许苑堇看到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仿佛要把她压垮的恐慌。
许安瑗看向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不友善。许苑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许安瑗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太复杂也太冰冷,就好像是看着一个必死的戏子,满是轻蔑和凉薄。
“你就是我的替身?”
许苑堇惶恐不安时,听到她对面那个人从唇齿间吐出这么一句,尽管心脏因为无名的恐惧跳得极其剧烈,像是下一秒就能从口里蹦出来一样,许苑堇还是认真地道:“不是。”
许安瑗勾唇,只字未言,就把自己的不屑和嘲笑向许苑堇表达了个彻底。
这一幕何其熟悉,许苑堇看着对面那张脸,想起了付笙也总是这样笑,在她坚定表明自己不是他人替身的时候,这样嘲讽地对着她笑。
“承认我的名字吧,你的身体,只会属于这个名字。”许安瑗话说得轻松又肯定。
许苑堇紧咬着牙关,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恐惧。许安瑗的气场太恐怖,阴冷得不似活人,更像从地狱而来的使者,用杀死别人灵魂的方法获取自己的新生。
她是想反驳的,就算自己的灵魂因为恐惧而不断地颤抖,许苑堇还是想反驳,可不管她如何努力地张口,声音都在唇齿间被消解。
“告诉辞修,我很满意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