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钟窕从桌子另一头微微探身过来,似乎想要看清孙膑眼底情绪。
因为她始终不会相信,就自己这么讨喜的一张脸,孙膑第一次见的时候显然也是被自己的‘温婉贤淑’骗过了的。
怎么经过一次大狱,他反倒翻脸了?
这几日钟窕经常呆在昭和宫,都是趁人不注意偷跑过来的。
经过中宫一次,她越发对西梁皇宫没有半分好感,几乎是心有戚戚。
但是公子无忧又还没有发话让她走,于是钟窕只能继续呆在宫里。
不过那夜到底是受了惊吓,必须呆在公子策身边她才稍稍能放松一些。
不然现在喝口茶都对杯子疑神疑鬼。
当然来昭和宫都是偷摸的,若是叫人知道她与公子策关系亲厚,难免会有闲言闲语,或者以为中宫一事是他们联手策划。
虽然人言可破,但是眼下光景公子凝还并未真正定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钟窕在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地煮酒,公子策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孙膑来之前并未先招呼,所以他不在也正常。
倒是陈南衣半点都不客气,这会儿时间已经从孙膑手里抢了鸡,卸了两只鸡腿,一只给了钟窕。
钟窕也不嫌弃。
她们都吃不惯这宫里的东西,难免被叫花鸡香出了口水,不介意地捏着流油的鸡腿,张嘴就是一口。
“......”
孙膑本来就不白的脸,看见这副模样的钟窕,简直黑成了烧糊的锅底。
他猛地灌完桌上那杯酒,重重地将杯子往桌面一拍:“嗙!”
两位啃着鸡腿的姑娘:“......”
四只眼睛望向他,无辜又迷惑。
孙膑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暴走:“既然三殿下有事要忙,我改日再来拜会!”
“可是他不忙啊——”陈南衣一指长廊尽头:“他来了。”
说完跟钟窕对视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怎么得罪面前这个看起来力气很大的二傻子了?
钟窕耸肩,意思是:怎么可能,我一向与人为善,第一次见的时候他明明对我和蔼可亲!
陈南衣继续挤眼睛:那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感觉他看你一眼都像是在忍受!
“你胡说八道!”钟窕瞪了陈南衣一眼,看向走近的公子策:“我这几日变得很可怕吗?”
小红狐狸一身红衣,头上的木雕是公子策新刻的,灵动不已,嘴角沾了一点鸡腿上的红辣椒,倒真的很像是只偷了鸡的小狐狸。
公子策抿唇挑眉,指腹帮她将嘴角的辣椒擦干净了,这才看向孙膑:“她很可怕吗?”
孙膑的表情犹如吃了生人肉,方才公子策和钟窕旁若无人的亲昵落在他眼底,简直犹如凌迟!
孙膑:“本统领先走了!”
“你找本殿下不是有事?”
孙膑过来还真是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公子策两日前在承乾殿外那一跪,所有朝臣都知道并且来表示了慰问。
听说昭和宫这几日收地礼比往前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孙膑自然不是为了趋炎附势,但是莫公公那日撑伞去劝公子策离开时,他也在旁边。
就觉得父子一场,公子策确实被薄待了许多。
那日他话虽然说的轻巧,可是难免眼中失落。
孙膑不是个在皇位之争上站队的人,他做事遵从的是本心,只是觉得这位三殿下经过这次的事,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顺便他想来问问他往后的打算。
这次太子的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怕是离废黜不远了。
而公子策的这个人,他步步为营,虽然锋芒未露多少,野心也无可掩盖。
他是不是会走上夺嫡那条路?
这本不该关孙膑的事,但是他莫名其妙就是想来问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