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窕脖颈处蹭了蹭,开口的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钟窕听她声音这样,更是觉得怒不可遏:“你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公子策抬手搂了她一下,两人身躯贴紧,他能从钟窕身上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气。
快被冻僵的手脚才渐渐复苏过来。
“怎么说?”公子策苦笑了一声:“说我发现喊了二十年的母妃,其实根本不是我的生母?”
钟窕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她猜到,或者了解到了宋清徽。
她这么聪明,只要给她一点细枝末节,就能猜到全局,所以公子策猜,她应该见过良妃,也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世。
要不然也不会寻到慈安宫来。
钟窕心疼坏了,捧着公子策的脸,额头与他相抵:“别想了,好不好?”
钟窕不会安慰人,更别说是公子策这样的身世。
试想若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恐怕也不会比公子策好到哪去。
他这样不动声色,内心强大的人,都得自己深夜躲在已故的先太后宫里疗伤。
若是他有个依靠,恐怕也不至于这样吧?
可是这座皇宫里,对他而言的依靠根本就不存在。
公子无忧作为父亲无情无义,良妃作为养母对他不闻不问,皇后贵妃太子二皇子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人如狼似虎,都恨不得要他的命,要不就为了保自己的命,哪里有人会在意他是不是难受。
是不是痛苦。
世间的苦痛,虽说归根结底都还是自己的情绪,可是若没有家人可信,走这么一遭,未免也太过孤独。
可是公子策就这样孤独地过了二十年,无人可诉说,无人可以倚靠,漫长地走在长夜里。
难怪他对公子凝的恨意如此强烈。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情愿一个人待在这?”钟窕拥着他:“我不值得你信任么?”
当然不是。
公子策在她颈侧轻轻地摇头:“你会在意么?我这么不堪的身世。”
“不堪?”钟窕几乎气笑了:“你觉得这是你的错么?”
不然呢?
公子策下午从良妃口中得知真相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滑稽的,是多余的。
“我甚至在想,早知道不要活的这么拼命就好了,”公子策说:“或许很小的时候遂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愿死了,也能免去很多痛苦。”
这么多年,现在回头想想,真的像是笑话。
他一直想证明给公子无忧看,给良妃看,他不是个懦弱无能的儿子,有一日一定可以令他们刮目相看。
现在想想,不论他做成什么样,其实永远不会令公子无忧满意。
“公子策,”钟窕松开他,深拧着眉:“你是不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