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琅刚刚没等林赋禅讲两句话便黑着脸走开了,想来是这男人确实叫人倒足了胃口,所以她连骂都懒得骂了。
此刻她与林赋禅一对一当面对质,人群之中议论纷纷,话题的中心自然都是被围观穆九倾。
“这年纪轻轻的独身妇人,一人住这么好的宅子,真叫人眼红。”
“男人都没有,还封了一品诰命夫人,白白拿朝廷的钱,这咱们平头百姓的钱赋了税,倒是都叫这女人用来在这里享受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穆九倾是咱们大丰唯一的女将军,去年她领兵去西疆战场打了胜仗你怎么不说?”
“这倒也是,人家穆将军……”
“得了吧,什么穆将军?你没听人家说?她是被封了诰命夫人!说到底还是得有个男人依靠,再说,她能打胜仗,还不是靠了夫家?”
“对呀,我听说镇西军的那些将士们全是她夫家林老将军留下来的旧部,哎,我也想有个好夫家,有军队让我立个军功。之后回京随便封我个什么名目,我就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你倒是想得美,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人家那长相、那身段儿,嘿,注定是个吃穿不愁的命!”
“我听说,这女的原本是个平民,跟咱们一样,是嫁了这小林将军不安于室,去入宫勾引皇帝,想做妃子呢,”
“啊?不能吧?你看人家,也不像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啊。而且我听说,是她这夫君先对不起她的……你看看人家好歹也曾经是个少将军,现在身子也不好了,这女人还问他要钱,能是什么好人?”
“这坏人能把心思写脸上?就是这种女人才可怕,早晚把你命都收了你才知道厉害!”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张脸,哪里像是会打仗的样子?说起来,还是青松粮铺那位施掌柜才是当之无愧的人美心善。”
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也有不少人起初是帮着穆九倾说话的。
只是,总有那么两三个人绘声绘色在人群里如数家珍说着穆九倾的条条罪状,强调林赋禅看上去有多么悲惨。
然后风向便变了。
不过,对于施玉琅,百姓们的口碑倒是一致好得出奇。
穆九倾事到如今自然看的明白,林赋禅这便不是来还钱的,只怕连这些百姓之中都掺着几个他预先安排好的“路过围观之人”。
说来也是,这城南别苑最是清净,往日里哪见这么多人来?
不想林赋禅竟是有备而来。
班师回朝刚刚抵达将军府时,她便觉得林赋禅变了许多,不想他除了更阴险,脑子倒是也更灵光了,真是难对付得紧。
不动声色看了看林赋禅手中的包袱,穆九倾心中又起了几分疑惑,年初找人去讨债,当时便说没钱,如今他主动来还,却是哪来这么多的银子可以还?
三千两,这数目对于很多农户来说,赶得上普通人家一家老小十年的花销了。
过去将军府有朝廷养着,如今林赋禅废了一只手,又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身子,他上哪儿赚的钱?
还雇了人来这里替他起哄,愚弄民心。
想到这里,穆九倾打起精神振作了几分,扬眉道,
“林赋禅,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若你来只是为了泼脏水,还是请回。如今我与你,已经再无瓜葛,还是不要这般纠缠不清的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提高了两分,以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的语气没有半分激动,就像是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说话。
林赋禅在听她提及那句“再无瓜葛”时,眼神闪过一丝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