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都提醒着他,他当初有多么固执和愚蠢。
“那一百名战士算是为国捐躯,你作为领兵责无旁贷,回京后抚恤其亲属一事,需得你亲自负责,抚恤金以年金十倍为数,由你私人出资,有无异议?”
张纶一介统领,饷银自然不足以垫付这百人的十倍年金,但是大丰例律规定军人从商可免七成赋税,因此大多数参军将领都会做些小本生意。
当然,即便如此,这惩罚转嫁到个人头上,还是重了些。
但战场的事情本就不是儿戏,穆九倾也不会因为张纶如今的臣服便轻言放过,否则用人唯亲,一样难以服众。
张伦咬牙,“张伦自认这罚还是轻的,将军若怕我怀恨在心才减轻惩罚,原是不必。我做错事,将军若不重罚,属下也于心难安。”
他心中愧疚后悔,再多处罚,都嫌不够。
穆九倾不再看他,转过身道,“世事岂能皆由你心意?你做了错事,担着这不安本是应该的,只有这,你才不会再犯错。”
张纶眼神一暗,神情灰败,“将军说的是。”
穆九倾摇头,这人是当真一根筋,眼下是用人之际,难不成真打的他皮开肉绽?
遂道,“出去自请五军棍,剩下九十五棍,限你在我班师回朝前将功折罪,若立不了功,回京城自己领罚。”
张纶点头谢过出去领罚。
其余将领也跟着一起出去。
穆九倾的饭这时也被端了过来,服侍的是一个眼生的丫鬟,长得温婉可人,清丽脱俗。
“奴家本名念娇,见过将军,您可称我念奴。九千岁说将军重伤未愈,需要找个细心妥帖的照顾,我担心您体弱,饮食不宜太过油腻,不如先用些清粥小菜,念奴日后慢慢替您调理。”
不光人美,声音也动听,温柔软糯得很。
穆九倾心道这要是个男人,此刻怕是骨头都酥了。
可惜她自己也是女人。
“军饷还算充足,我要喝酒吃肉,清粥小菜吃不饱哪有力气打仗?”
她一口喝完碗里的粥,“给我送些白切牛肉来!然后去跟你主子说,我不缺人!”
其实在这玉阳城苦寒之地,又靠近荒漠一带,原本土里种不出小麦,米面本是比肉更稀缺之物。
这碗粥里的米粒颗颗晶莹剔透饱满,是京中时新的粳米,而非一般军中粮饷。
调味更是显然是用了心思的。
千里鹅毛,不外如是。
但是穆九倾一想到魏宸淞先前那鄙夷的态度,便觉得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