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稍加思索,冷笑着取了笔墨,挥毫照着林赋禅的笔记重新写了一封状书,边等墨迹干透,边把大夫的诊断书笺和文牒记录从匣中取出,寻了布包装束进去。
她将自己写的状书放进了扁匣,嘱咐蛟龙道,“你把东西放回去,免得打草惊蛇。”
蛟龙应了,转身便去。
她眼见一切打点妥当,这才躺下去睡了片刻。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
她吩咐厨房的人,说今晚要和将军在西苑共进晚膳,好好说些体己话,要他们多备些酒菜。
自穆九倾掌家开始,她不摆架子、奖惩分明,也体恤下人,故此深得人心。
因而虽然厨房那边吩咐得晚了,但不过半个时辰也就一应妥帖了。
她换了身广袖常服,悠然踱步去了西苑。
入院,看见行云正一人在角落里洒扫,穆九倾走上前,在四下无人处将装有大夫诊断有孕书笺和将军府入宫文牒记录的布包交给了她。
“今夜给你主子递个话,这里面是我还他的诚意。大概今明两日,林赋禅会进宫御前检举,不过我已做了对策,让他宽心,只灵活应对便是。”
行云微怔,手脚麻利得应了,把东西藏在身上,谨慎之余还加一句“谢夫人赏赐”,如此一来,哪怕远远有人看见,大概也只会当是穆九倾赏她几块布料做衣裳。
不得不说,魏宸淞手底下的人,个个心思缜密训练有素。
穆九倾不多加逗留,转身进了西苑的房间里。
她今日有太皇太后爱护,摆明是宫里得了脸的,林赋禅不敢撂她面子,甚至连江徐徐也没让跟在身边。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二人。
林赋禅虽然不敢造次,但看着穆九倾仍没什么好脸色,只酸酸道,“夫人今日好威风。”
穆九倾心下一阵鄙夷。
男子汉大丈夫,学后宅妇人酸言酸语,果真出息。
面上却是轻笑,给林赋禅斟酒,“夫君说笑了,眼看要做父亲的人了,怎么总开玩笑呢?”
听见孩子,林赋禅的脸色更绿了几分。
“难得太皇太后眷顾,我过几日想入宫求她老人家,给这孩子赐名,如此,也是光耀将军府门楣之事。”
林赋禅这些日子本就因为换帅出征一事没着落,还白白搭进去几千两银子,正懊恼不已,穆九倾此时提到孩子,便是火上浇油。
偏偏他不能挑明,但如果这孩子真得了太皇太后赐名,入了族谱,将来还得了?
到时候难不成要他一辈子头上长草过活?
想到这里,林赋禅豪饮一碗烈酒,起身冷冷道,“夫人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动辄进宫打扰太皇太后清修,明日我自有事要进宫一次,待我回来再行分说吧。”
穆九倾看出他眼底狠戾,心下了然。
御前告发魏宸淞并未净身且与她有染,这虽然是条一石二鸟之计,但从此林赋禅面对满朝同僚便永远头顶绿帽,他要如何自处?
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当真只有林赋禅能做得如此悲壮了。
不过,她不怕旁的,只怕他明日酒醒了又没有御前检举的勇气了。
谁料翌日早起,却得了信儿,说林赋禅刚刚已经挟了扁匣行色匆匆满面悲愤地入宫去了。
春月传达消息时,双眼底下一片黑,显然是一夜没睡,但听她声音却是精神焕发。
“主子,城南找到一处宅子,离城门不远,符合您的全部要求,价格也不高,开价六百两即可入手,若是主子中意,我们今日去瞧瞧,当场就能转了地契。”
“甚好,你去休息片刻,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