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发暗时,辕门外才终于恢复安静。秦珂收回目光正想回帐,便见赫连钦带着周子明和赵大强等人骑着马从远处弛来。
天地间一片雪白,唯有他的战袍鲜红如火,随着西北的朔风烈烈飞扬,牵动着秦珂的双眸。
赫连钦亦一眼就看到了她,掀起袍角飞身下马,立刻朝她走来,见秦珂面色有些不豫,不由蹙眉道:“怎么不进帐中呆着?是不是冻着了?”
秦珂心中顿时一热,面上浮出一抹笑,摇头道:“今日天气尚可,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罢了。”
赫连钦这才松开蹙起的眉,过来握住她的手道:“在军中呆了这般久,着实无聊了些,不如明日我派人带你去城中转转吧,听说辽城百姓过年时风俗也挺多,还有夜市和庙会,不如你也去看看?”
秦珂忍不住有些心动,望着他的眼睛道:“那将军呢?将军不去么?”
赫连钦犹豫了下,朝她略点下头:“若你想去,我自然会陪你一起。”
近来他确实有些忙。匈奴营中柴火短缺,如今严冬大雪纷飞,上山的路又被西北军封锁了,莫善单于便频繁派人来讨要柴火,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西北军营中也多的是,但双方还是因此发生了不少摩擦。
匈奴人嫌他们小气,每次只给一点点,且都是些烧不着的湿柴。
然而西北联军又岂愿将自己亲手砍的柴火交于敌人之手?若不是为了让辽城的百姓安然过完这个冬,只怕早就与匈奴人一较高下了!
匈奴人似乎知道他们有所忌惮,便有恃无恐地频频挑衅,甚至出言辱骂守门将士,为了不让矛盾激化,赫连钦与沈光济不得不倍加小心,连巡营的次数都比往日增多了。
听他说会陪自己去城中看庙会,秦珂不由惊喜地睁了睁眼睛。要知道,这可是她九个月来第一次走出军营。
虽然有赫连钦的陪伴并不会觉得拘束或无聊,但对喜爱自由的她来说 ,也确实有些憋闷了。
见她高兴,赫连钦也跟着笑起来,轻松地扬起眉梢道:“外面冷,我们还是先进帐吧,除夕晚上我再陪你一起去逛庙会。”
“嗯。”
秦珂欢喜地点点头,边走边有些雀跃地回头朝他看。
眼见她那期待热切的小眼神,赫连钦心中不由有些自责。两人互通心意之时,他说好要守护她一世,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如今却让她跟自己一起困在这军营之中,哪里也去不了,连逛一场庙会都成了奢侈。
眨眼间两日过去,很快便到了除夕。
赫连钦在这天下午便将一切安排好,将到铁矿检查进度的任务交给周子明和赵大强,自己则提前回营,好带秦珂去城中逛庙会。
秦珂早在帐中跃跃欲试的等着。
她并不是看不出赫连钦的繁忙,而是私心的忍不住想再多制造一些两人独处的机会。毕竟若是宣景帝真的下旨让赫连钦和亲,她也不可能置辽城的万千百姓和赫连钦的想法于不顾,当真说出阻止的话。
赫连钦的为人她清楚。他胸怀家国,势要要守护大宣的天下,亦要守护赫连家的百年清誉。若是为了她而抗旨,让辽城的百姓身陷水火,就算天下苍生愿意,赫连家的列祖列宗愿意,她也是不愿的。
她喜欢这个男人。
爱他的赤胆忠魂铮铮铁骨,亦想让他清清白白活下去,哪怕像上辈子一样郁郁寡欢余生不得开颜,她也愿意为了他委曲求全。
所以,在皇上圣旨下来之前,她不得不抓住这仅有的机会,积攒些美好的回忆,来照亮她黯淡的余生。
赫连钦掀帐而入时,秦珂正在镜前梳妆。她带到边关的衣物本就不多,今日用在脸上的脂粉还是毒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