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您回来了。”
朱由校回到自己那间小土屋时,李进贤已经在门内躬身等着了。
“城里怎么样了?”朱由校坐在门口,脱下靴子后在石头上磕鞋底的泥。
李进贤看朱由校只觉得越来越看不清,这哪里像一个皇宫深院长大的皇孙,仿佛任何事他都熟稔于心。
以前当皇孙时,李进贤反而事事清楚,现在自己权力大了后,看朱由校更像是看一团迷雾。李进贤躬着的腰更低了几分,细声开口:
“皇爷……”
“在这片地方先叫爷,别带皇。”
“小的错了,城里如今人心惶惶,每日都有不少大臣求见您,但都被小的拒绝了。
锦衣卫被魏忠贤接手了很多,已经有不少官员锒铛入狱,不过现在多是些芝麻小官。”
“嗯,就让他闹吧,朕吩咐你的事可别忘了。”
“小的万不敢忘,土地局的事当是重中之重,目前锦衣卫已经在全国开始查办贪官污吏。
他们的土地都会被收到土地局名下。”
“此事急不得,让锦衣卫查的严一些,只有他们人人自危,才无暇顾及暂时无主的土地。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朕要土地局在各地最少有三成的地。
地分两成分给农户,其余租用农户种地,以后也可以高价卖给农户些。”
“喏。”
朱由校穿上靴子,紧了紧身上的麻布衫,这秋天的寒意已渐渐冷了起来,会有多少人熬不过去接下来冬天呢?
“爷,魏公公与客夫人最近总吵着见您,一说久不见圣…不见爷,一说爷很久没用家宴了。”
“哦?那你就让魏忠贤给我多送点美人到乾清宫,顺便把那谁打晕弄进去,替我住着吧。”
朱由校突然想起来那日军营前的一幕,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世子爷,又在宫里玩没头的雀儿呢?”
“爷是指南边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喏。”
“宫里宦官换的怎么样了?”
“小的准备等城里彻底闹起来,再彻底换,如今只是换了关联部位的,怕引起宫外人怀疑。”
前世二十多岁落水就能没了,朱由校可不相信宫里真的都是皇帝的人。
“回去吧。”
“小的告辞,爷还要照顾好自己。”
“与其担心我,你可别死了。”
朱由校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李进贤右脸上的一道红痕,摆摆手后褪去了自己的外衣。
“谢爷关心。”
李进贤摸了摸右脸的红色疤痕,一股如蚂蚁啃咬的痛痒感传来,那日的经历依旧让他心跳不已。
李进贤走出门后,余光看见朱由校竟在锻炼身体,眼睛转了转低头离开了小院子。
他被人带着才一路顺利的通过了各处护卫,越走越远他也越发看不清楚那片泥土房子。
“这才一个月多点,但这不又是自己渴望的么?”
李进贤摇摇头独自走入黑暗中,这片地界外的一小片林子里正有人在等他。
其背后的一颗树下站着送他出来的护卫,树上正悄无声息蹲着一人,树下的人竟毫无察觉。
方正化从树上返回朱由校住所时,带着一中年人又找到了朱由校。
“骆思恭见过爷。”
朱由校正光着膀子做俯卧撑,身上已是大汗淋漓,肌肤也不再是以前的白皙,而是换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骆卿自己坐吧。”
骆思恭扫了一圈,发现屋内除了一张床外,只有一把木椅,再也没了其他能坐的家具。
骆思恭摇摇头,他哪敢坐皇帝坐的座椅,床他就更不敢了。
“爷,我还是站着吧。”
“让你坐你就坐。”
朱由校站起身来,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液,又穿上了那件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