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
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正满脸羞怯地看向桌案后的朱由校,她旁边是一名身形健硕的中年太监。
两人此刻低着头,根本大气也不敢喘,皇帝此时的怒意就像个火药桶。
桌案上、四周的地砖上已经全部铺满了弹劾新帝的奏折。
“新帝滥杀,弑母,大不孝。”
乾清宫前的屠杀,让文官发现被他们死死压制的皇权,竟然有了反扑的苗头,个个恨不得一天写十几封奏疏。
他们要让这新来的皇帝知道,这天下是他们的,而不是你个小毛孩儿的。
朱由校看了几本后,眉毛忍不住地颤抖,这些文官实在太过厉害。个个不带脏字,骂你骂的比脏话还难听。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然西山有兽曰尨,食母而生,还请陛下派兵扫荡西山。”
“啪!”
奏折应声落地,随即一只朱红色的毛笔也扔到了中年太监身前,红色墨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痕。
“李进忠!”
“奴婢在。”
中年太监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抬起头看向桌案后的少年皇帝,宛若一只等着扔骨头的老狗。
“朕没记错的话,你当过母妃的典膳吧。”
“回皇爷的话,奴婢有幸服侍过才人。皇爷,奴婢还有幸被您踹过两脚呢。”
李进忠一只手指着自己屁股,脸上得意的笑着,仿佛是偌大的荣誉。
“还真是条好狗,要的就是你。”朱由校眼睛微眯,仔细打量这只谄媚的鹰犬。
这李进忠长的倒是眉清目秀,放到普通人中也算是一表人才,身形也算健硕。
“捡起笔,帮朕看看这奏章该如何批啊?”
朱由校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进忠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他进宫那么多年,自然吃尽了苦头。
哪怕有客氏这层关系,他也没能想到皇帝刚登基就召自己前来。
魏忠贤快速的瞄了一眼旁边客氏,手啰嗦着捡起奏章,又捡起那只墨水撒了一地的朱笔,抬眼望去只见:
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一个个字张牙舞爪地朝他示威。
“乳媪,且帮他看看。”
朱由校后靠在椅背上,似有似无地瞄了一眼身边的王安,重新看向李进忠。
客氏仔仔细细的看完奏折,来回细品了几遍才弄清楚,这大臣是骂皇帝比狗还畜生。
尨,长毛的狗。
客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低声告诉李进忠奏折大意,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她现在很慌。
李进忠听完客氏的话,瞳孔微微一缩,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抬头看见朱由校冷峻的面容。
当即直接一蹦离地三尺高,手中奏章猛地摔在地上,口中更是大骂:
“逆贼,逆贼,敢对陛下如此大不敬,奴婢啖其肉饮其血亦不能解心中闷恨。”
“哦,那依你所见,此奏折如何批红啊。”
“皇爷,奴婢以为此人该杀。”
李进忠蹦出三尺高后,竟然直接用膝盖着地,满脸通红地向朱由校叩头。
“那你就批!”
李进忠一听此言,当即用手中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叉,随后双手捧起奏折高举。
“请皇爷过目。”
“皇爷,万不可嗜杀成性啊,大臣不能随便杀。”
朱由校还未发话,王安在一旁有些焦急地开口,前些日杀些宦官还好,倘若真杀大臣就……
“哼,李进忠听旨。”
朱由校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王安,做事再公允的人,不听话就等于没用。
“奴婢在。”
李进忠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高举奏折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朕擢升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
朱由校最后一个字拉的很长,李进忠的心脏已经砰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