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霍胤然看着他，薄唇微微抿着，眸色很是复杂。
他自然知道师傅的过去，师傅一辈子都活在后悔里。
所以霍胤然并不想让自己后悔。
沉默了片刻，景峥苦涩的笑了，但是却改变了态度。
“罢了，既然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我还能说你什么呢？”
“我自己都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理解你呢？”
景峥拿着刀子的手指有些泛白，眼底浮现出了红血丝。
如果月明遇见危险，如果是月明，他也会不顾自己的生命的。
他也曾经深刻的爱过，又有什么资格阻止胤然呢？
难道要像他一样，失去之后才来后悔吗？
“谢谢师傅理解。”霍胤然目光里汇聚起了点点细碎的笑意，好似星光揉碎了。
他压低了声音，可能是想到了很温暖很美好的事，唇角扬起来的弧度也那么的好看。
“师傅，这是我第一次随心所欲。”
以前，在祖父的教导下，他总是时时刻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到最后唯一的反骨，是因为拜祭自己的母亲。
他以前是活着的，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机器，每个程序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他现在有种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感觉，如释重负。
如果真的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他也不后悔救他的小结巴。
这是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可她结婚了，你难道要和一个结婚的人纠缠不清吗？”
景峥把削皮的苹果递给了他，眉眼间不发关切。
这要是传出去，是真的很不好听的。
霍胤然淡淡地道，“结婚了？”
“她的丈夫并不爱她，伤她至深。”
景峥这下沉默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嘱咐一句。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要养好你的身体。”
“我不想我的得意门生变成了一个废物。”
师徒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景峥也就离开了病房。
霍司绝最不想和这位严肃刻板的景大爷打招呼。
他故意来晚了很久。
霍司绝觉得，景心慈大概就是最像景峥的。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师傅碰面？”霍胤然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霍司绝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找个位置坐下来。
“那是。”
“如果他那个女儿活着，也不知道他女儿是不是和他一样，比景心慈还要严肃。”
霍胤然脸色冷沉。
“这不是你应该说的。”
师傅对他有知遇之恩，师母和师妹的不幸，不应该成为旁人中伤师傅的软肋。
没有人比霍胤然清楚，师傅这些年有多痛苦了。
霍司绝咳嗽两声，心虚，“我也没说什么。”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凝来京城了，景心冉接下了这个病例。”
“你见不到她。”
霍胤然看着他，“你见过她了？还好么？”
“见到了。”
霍司绝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为难。
“这个好还是不好……这个问题，我不好轻易下决断。”
好吗？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今天偶然看到沈凝，发现她好像变了很多，眼神给人的感觉是呆滞木讷的，行动也很迟钝，是没休息好吗？
霍司绝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有些呆滞。
薄景深不会害沈凝的，那沈凝的情况是因为火场里的后遗症吗？
但霍司绝忽略了一点，沈凝看到他，好像一点也不认识他了。
她的记忆已经减退了很多。
霍司绝不打算把真实的情况告诉霍胤然，改口说：“应该是好的，薄景深陪着她。”
“她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