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叫了这么一声,沈凝的声音就微弱了下去。
而薄景深心口一痛,冰锥像是刺入了血肉里,那种剧烈的痛楚席卷了胸腔里的所有感知,他痛得捂住胸口,弯下腰,几乎跌倒。
受伤的人是沈凝,薄景深却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小九。
哥哥。
我错了。
她终于还是记起来了吗?
她说错了……
什么错了?是指和他走,是错了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可是薄景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扼制这样的情绪游走,他的身体都已经不像是属于自己的了,只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
沈凝记起了小九,那是不是就要选择忘记他呢?
薄景深从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别人的替身。
是的。
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但是必须得接受。
沈凝只是把他当作了霍九,如若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些话呢?
她所有的乖巧和讨好,都是对着霍九的。
而不是他。
他掌控薄氏,却成为了沈凝眼中最可笑的笑话。
幸好霍九死了。
霍九若是没死,若她什么都记起来了,那她不是要去找霍九吗?
薄景深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在病房里照顾沈凝,事事亲力亲为。
他完全忘记了另外一家医院的小景情况也很危险。
沈凝昏睡了一天一夜,是在第二天晚上8点过醒来的。
她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一共叫了十三次小九哥哥。
一次都没有叫过二哥,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就连一一……她都没有提及过。
她好像忘记了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灰暗的童年,她只记得她的小九哥哥。
叫他的时候,她有时候在哭,有时候在笑。
足足十三次,每一次他都记着了,可是记着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心脏已经痛到麻木,她口中呼唤的小九,变成了尖锐淬毒的尖刀,将他的筋骨血肉撕扯捅破。
血肉淋漓。
毒液入骨。
蚀骨抓心的恐慌和悲痛……让薄景深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渐渐地,薄景深也就痛得麻木了,所以也就不觉得疼了,只是心里绝望一层层的堆积着,变成了一座大山,彻底压垮了他的所有情绪。
初冬的夜很冷,寒风呼啸而过。
薄景深去关窗户回来,就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一双涣散而空洞的眸子。
一刹那,薄景深喜极而泣。
“沈凝?你醒了?”
他猛地出声,眼神锁定她的脸,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可那双眼眸的主人却没什么反应,呆滞的盯着他,眼中没有聚焦,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在放空自己。
那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一滩永远都不会流动的死水。
冷寂,灰暗。
沈凝还是没什么反应,呼吸也很缓慢,过了很久,她才眨了一下眼睛。
她是死了吗?
还是……离死不远了?
胃里那股严重的不适感,很快就剥夺了沈凝的所有情绪。
她咬着嘴唇,全身瑟缩着,额头浸染出了一层汗水。
她没再看薄景深,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沉沉的灰烬。
“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马上去找医生过来。”薄景深仿佛看不到她的冷淡,焦急而担忧地抓着她的手。
沈凝顿了顿,手指尖轻微颤抖着。
过了一会,她将自己的手,一点点的从薄景深的手里抽出来。
每一个动作都很慢,甚至有些卡顿。
“别……碰我。”
三个字,只有三个字,很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