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的初心是什么?”
阿爹笑,“爹毕生所求之初心,便是你和你阿娘一生无恙。”
我感觉我的心被撕扯得生疼,疼得喘不上气来,比找不到他们,又怕又饿日日在山上哭的那几日,还要疼。
丁炜恶狠狠地用手掐住我的下巴,唇角讥讽的笑意刺得我遍体生疼,“他以命相搏又有何用?我现在,还不是寻到了你。”
自此,我便成了丁炜试毒的容器,炼丹的药引。我在暗无天日的岩洞中,日日受尽百毒侵蚀的痛苦。
他们每每将毒素注入我体内时,需将我四肢松开,让毒更好地浸遍四肢百骸。
我可以反抗,可却只能蜷缩在地,承受着如深渊般暗无边际的蚀肤化骨之痛,将指甲在冰冷的地面上生生折断,将唇咬出汩汩的鲜血。
我可以反抗,却不能,因为每每试毒炼丹,他们皆会押着顾卿水在旁侧观赏。
他们将她绑着手脚,手持利剑对着她的脖颈,我知道若有一丝反抗,锋利的剑刃便会割开她的咽喉。
她一直在哭,我从前未曾见过她流泪,竟不知她的泪水可以这样多,如清冽的泉眼般源源不断,眼睛都红肿了。
我躺在地上,在毒发的间歇,强扯出一抹笑意,开口说:“顾卿水,你再哭下去,便要变为顾卿淼了。”
我以为她会笑,可她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她轻启苍白的唇,声音虚弱而决绝。
她说:“陆初言,你为何不反抗?你懦弱无能!”
“你走啊!我从来未曾爱过你。”
“我讨厌你,你毒发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你走!”
她说了很多,我却只能看到她喉咙前悬着的那把剑。
后来我慢慢看不清那把剑了,因着百毒的侵蚀,我的眼睛已看不清东西,腿亦无法站立,甚至毒发时都不觉得有那么痛苦了。
所有的感知慢慢消逝,唯有对她的爱意始终在胸膛氤氲,萦绕不散,从未消减半分。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她。
我在一瞬仿若回光返照般的耳清目明中,听到丁炜冰冷的声音。
他正对手下吩咐:“加大剂量,尽快将他练成一味世间独一无二的元阳药引。陆家世代掌灵草族圣物摄魂花,他的摄魂之力正在觉醒。他体内的元阳之气将摄魂花滋养得太过强大,非普通毒物可封印。”
石门缓缓落下,他们如往常一样将我留在岩洞的无边黑暗中,我无力地坐在地上。
我现在腿不能行,眼不能明,手亦无力,已是废人一个。他们甚至已懒于将我绑在刑架上。
我挽起左臂的衣袖,手臂内侧的朱砂色娇花,此刻正无比艳丽地盛放着,艳丽到鱼目如我,都被它的璨然所震撼。
我忆起阿爹手臂上亦有一只,暗自想着,这便是摄魂花吧。
我将右手缓缓伸向她,想触碰花瓣上仿若流淌着生机的脉络,手却倏然顿在半空。
我本已黯淡无神的眸子闪过一抹清光,几颗莹润剔透的露珠自花瓣上慢慢析出,它们悠然飘起,悬在我的掌心上,泛着玄月般的清幽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