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含着泪,轻轻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暮色渐浓,二人在顾卿水房外焦急地等着,见房门推开,赵青汐立刻迎了上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对着自屋内走出的沈书瑜问道:“沈夫子,卿水姐姐她如何了?”
沈书瑜缓缓道:“毒已浸透心肺,怕是……过不了今夜了。”说罢便摇摇头叹口气离开了。
赵青汐的眼泪登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不再言语,呆呆地站着。久居相府,难得交个真心朋友,便要面对生死离别。
李墨白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本是以才倾天下,智谋无双而闻名,却每每面对与她有关的事时,便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良久,他开口轻声道:“有你这个友人相陪,她也不算走得孤独,好过活活受剧毒侵蚀之苦。”
她抬头看他,慢慢走近,依进他怀里,将手放在他背上,指尖传来坚实的触感,耳畔听到有力的心跳,心里满溢的悲伤被他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一点一点沉淀下去,慢慢滋生出些勇气来。
李墨白有一瞬间的眩晕,只感到呼吸一窒,心跳仿佛停了一拍,他低头看着这个柔软的女子,终是抬起手臂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将她圈入怀中。
赵青汐进屋时看到顾卿水正在宣纸上写字,她虚弱地伏在桌案上,瘦削到脱形的肩微微发着抖。
她忍不住开口道:“累了便歇会儿吧。”
“这便写完了。”顾卿水放下笔,在她的搀扶下回到榻上。
“我能看出你真心……喜欢李大人,莫要再骗自己,能日日见到喜欢的人,是很多人……修不来的福分。”顾卿水断断续续地说着,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赵青汐这次没有否认,她把手覆在顾卿水的手上,强忍着泪水,声音微微哽咽:“卿水姐姐,你还疼吗?”
“不疼了。”
“我阿舅抚养我长大,我却不告而别,若有下一世,定倾尽所有以报恩情。”
顾卿水喃喃自语,眸中似是清亮了些,思念、痛楚、内疚,终化作丝丝情意,在眼里如繁星点点,流转生辉。竟比平日更加绝美。
“不知下一世,我与他,还会不会再相见。”
她说着说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赵青汐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醒来,繁星也好,情意也罢,终是陨灭了。
次日清晨,李墨白安排将顾卿水葬在了林中最为枝繁叶茂的那棵银杏树下,她这一世受了不少病痛,银杏主寓福泽,希望她能霑沐银杏的庇佑,下一世幸福美满些。
赵青汐静静地站在树下,一阵微风拂过,银杏叶随风飘到她腰间,她自腰带中拿出一个叠得精巧的纸笺,小心翼翼地展开:
日日思君而不得相见,愿君无恙,与君诀别。
是顾卿水香消玉殒前写下的字。
赵青汐轻叹一口气,既是有情,却为何不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