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行,烈靳霆骑马走在一侧。
烈九卿撩开窗帘,似笑非笑道:“哥哥不是正在彻查太子府之事,如今怎么又得了空来抓我?”
抓?
烈靳霆垂眼,看向她娇红的脸庞。
不过是在千岁府呆了两日罢了,她就像是从里到外都被宠爱了一番,漂亮得不可思议。
锦衣卫负责监管千岁府,烈靳霆又如何不知道府中的事。
要不是刺客上门,她恐怕会一直待在温容的寝宫里寸步不移。
而她,看他一眼都是不愿地。
烈靳霆心思深沉,他不断地想到牢中女人的话。
他还没从阵法中解脱……
解脱?
他不需要解脱。
他很清楚,他如今所做的每件事是为了什么。
“快过年了,你待在千岁府终归是不合规矩,为兄今日不过是刚好来接你。”
烈九卿笑笑,“是哥哥觉得不合规矩吧?”
烈靳霆余光看着她讽刺的眸色,拉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除夕原本就是该和家人一起过。”
“呵……哥哥真有意思。”
听见这话时,烈九卿扑哧一笑,“你说你把一个要杀死你们全家的人当亲人,他们哪天真死了,你会不会后悔如今的每个选择?”
“他们?”
烈靳霆问:“你不想杀为兄吗?”
烈九卿摩挲着墨镯,淡漠道:“哥哥很幸运,你不在我想杀的名单里。”
说着,烈九卿将车帘放了下来。
烈靳霆眸色一暗,隔了许久,拉近缰绳往前走了。
“如果哪天你想杀我,尽可以来。前提是,你能做到。若是杀不了……我一日是你兄长,你就一日要在烈家安安分分。”
烈九卿垂眼,指尖勾弄着墨镯,低声呢喃,“上辈子,他可没这么疯。”
烈靳霆明明还是记忆里的人,但却又像是面目全非,陌生得可怕。
那股强大到令她窒息的压迫感,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重,她已经想要立刻从烈家逃脱出去了。
真是,无法呼吸……
烈九卿扯里下衣领,将墨镯放在唇边轻吻,“早知道分开一会都这么难熬,我就应该和皇帝说去千岁府当卧底……”
她随即又笑笑,她要真是在千岁府了,她恐怕会把自己的复仇都给忘记的干净。
这一切,都来自对温容那么多年的视而不见……
怎么可能不愧疚呢。
二十年啊。
整整二十年……
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烈九卿自嘲,她如今所做的一切,甚至抵不上温容所做的万万分之一。
她除了拿一升去爱他,再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烈九卿按按眉心,心魔好像又重了,已经开始影响她的判断力了……
刚下马车,烈靳霆的声音就随之落下,“你脸色不好,为兄一会让人给你送药。”
回到锦园不久,烈靳霆亲自端着药进来,放在了她面前。
“喝吧。”
烈九卿刚沐浴出来,头发还湿着,闻见浓重的药草苦味后那一丝丝化功散的味道,她不禁抬头,“哥哥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如今不够虚弱,要让我这为数不多的一点点内力也消失无踪后,成为废人,天天躺在床上?”
烈靳霆静静看着她贴在脸上的一缕湿发,哑声道:“七妹,这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