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在城西的一个公车站下车,缓步走进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原来是邮局家属住宅区,已有些年头了,位置有些偏僻,像古时封建大宅里千金小姐的闺房,深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虽不大,环境却算清幽,且离闹市区较远,不吵杂,不纷烦。楼房犬牙交错,都是大乱之后、改革之初的产物,样式陈旧,年久失修,原来的住户都逐渐搬离,空出的房子就用来出租。
凌晨的夜风有些寒意。
天上无月,只有几颗星星在鬼魅般地眨着眼睛,偷偷俯瞰着这片大地。
邮电小区里静谧一片,几只仍未入睡的淘气夏虫在幽幽鸣叫着,带走一丝枯燥。
叶云气度闲雅地走在院子小道上,手里抛玩着一颗小石子。
在一栋五层小楼前,他停下脚步,抬眼望去,三楼的窗户隔着帘子透着昏黄的灯光。
叶云眉头微微一蹙,随即便轻轻摇头,嘴角扬起一个柔和的微笑。
他开门而进,动作轻柔得就像在拆一个装有青花瓷的快递。
房子不大,一房一厅一厨一卫,虽没有“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的隐逸意味,却绝不输于刘禹锡的德馨陋室。客厅摆设简洁而不失温馨,红木沙发临窗,檀木茶几居中,榆木书柜靠墙,角落里的一盆万年青焕发着翠绿青春。墙上挂着一个明艳夺目的华国结,旁边悬着一幅叶云亲笔描摹的字帖——“藏拙”,笔势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然而,最引人入胜的,是字帖左侧那幅没有落款、颇有道家仙境的水墨画,在画卷尾部的空白处,轻轻挥洒着三个遒劲奔放的颜骨字——《离别殇》。
根据心理学一般理论来说,房间的布置摆设与主人的观念心态息息相关,装饰越是繁琐,就说明房子主人内心越空虚,需要用世俗物质来弥补,而点缀越是简致,则说明主人的内心越充实。
毋庸置疑,叶云属于后者。
一个女孩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兴许正做着美梦。
她神态安详,美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透出无端的灵秀之美。
她的双颊晕红,红润、仿佛给晶莹晨露滋润过的嘴唇微张着,更显出青春诱人的气息。
叶云凝视着那张清丽无伦、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的脸庞,心生爱怜,这怕是他在宁州最大的软肋了吧。
他走过去,蹲下来,轻拍着女孩的脸蛋,低声呼唤道:“丫头,快醒醒。”
女孩睡意甚浓,耳边忽然听到那把温暖而期待的声音,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朦胧惺忪的睡眼只能勉勉强强微微睁开一条线,迷朦的美眸显得慵懒妩媚。待看清眼前真的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帅气脸庞时,她兴奋得一跃而起,全然忘了刚才周公在梦里对她的关怀备至,紧紧地抱着叶云,半刻不肯松手,似乎一松手,眼前的年轻人就会平地消失。
叶云轻笑不语,柔拍女孩的背部,以示安慰。
良久,女孩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叶云的怀抱,幽幽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酒吧今晚人多,所以就比平时稍微晚了些。”叶云解释道。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让我等了这么久。”女孩抱怨道。
“你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打个电话告诉我说你来,晚上我就不去十里清扬了。”叶云轻声道。
“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是怕金屋藏娇被我发现吗?”女孩质疑道,她的脑回路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我的好妹妹,你哥我只是一个每天都要打三份工的底层小人物,哪来的钱金屋藏娇?”叶云哭笑不得。
“开始给自己立人设,博同情了!”女孩角度刁钻道。
“得,都怪小七哥,这是你这个月的零花钱,省着点花。”叶云招架不住,只得无奈道,递了八百块钱过去,这是他今晚推销红酒的分成。
“嘿嘿,这还差不多。”女孩接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