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统统砸到了地上。
便见她横眉竖目地骂道:“唐玉柔那个贱蹄子。”
一时伺候的奴仆们皆立在廊道下垂首侧立,唬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叶谨言进了枫鸣院的正屋。
正坐在临窗大炕上吃葡萄的唐玉柔立时下了炕,按照前几日的模样候在了外堂,将内寝的这片空间留给了叶谨言。
叶谨言冷着一张脸,剑眉里凝着肃杀之气,往软塌上一座后,周身彷如坠在了寒窟里一般。
外间的唐玉柔放轻了脚步,并不敢出声扰了叶谨言。
不一会儿,梧桐便小跑着来了枫鸣院,隔着支摘窗轻唤了一句:“刑部放人了。”
叶谨言霎时一怔,脸上凝结出来的冰硬也在一夕之间慢慢消融了下去。
总算是熬到了王伯父和王伯母出刑部大牢的日子了。
往后,霜儿就不是罪臣之女,也不必再忍受与爹娘双亲分离之苦。
叶谨言攥着手里的珐琅香炉,整个人洋溢着莫大的喜悦。
一月多未见霜儿,未能将她拥入怀里缠绵,他的这颗心仿若被啃噬着空了大半一般,不过日日瞧着霜儿给他缝的香囊才勉强熬了下去。
终于。
一切都能结束了。
明日一早,他便能去燕园见一眼霜儿,诉诸他满心满眼的思念后,再将她送去江南。
门外的梧桐也察觉到了叶谨言此刻心中压抑着的巨大的欣喜,便也笑道:“爷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些时日,叶谨言为了不让梅音公主发觉到霜儿姑娘的存在,夜夜宿在枫鸣院里。
他表面上待梅音公主事事妥帖,给了她正妻该有的尊重,暗地里却借了表小姐的这个幌子,让梅音公主心无旁骛地恨上了唐玉柔。
如此苦心,不过是为了护住他真正的心爱之人霜儿姑娘。
叶谨言勾起了嘴角,露出了成亲之后第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是了,总算是熬到了这一日。”
燕园内。
一辆马车里走下了两个身形单薄的老夫妻,霜儿满脸是泪地迎了上去,扑在庞氏的怀里闷头大哭了起来。
王肃正面容老迈了许多,望着许久未见的女儿,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秀玉和秀珠也在一旁捂着帕子泣了起来。
待霜儿平复好心情后,王肃正才朝着薛朗行了个礼道:“多谢薛世子施以援手,老朽便是做牛做马也难报您的恩情。”
薛朗掀开车帘,目光紧紧落在几寸之隔的霜儿身上,而后才道:“王伯父不必客气。”
“世子爷,您为了营救王大人和王夫人一事,不知求了多少相熟的人家,多少日未曾阖眼,这……”薛朗身边的小厮为她抱不平道。
这话一落。
霜儿也顾不得再与庞氏执手相拥,便走到马车前,对着薛朗福了福身道:“民女多谢薛世子大恩大德。”
薛朗近乎贪婪地注视着霜儿姣美清丽的容颜,心口砰砰乱跳,眸子里有片刻恍惚。
他说:“当年王小姐曾在假山旁救下了昏迷不醒的我,这份恩情薛某牢记在心间,如今不过是略施援手,不算什么大事。”
话毕。
薛朗便收起了心内翻江倒海的思绪,转身对王肃正说:“王伯父,京城此地不宜久留,梅音公主的厉害王姑娘最该明白,我已为你们备下了路引和文书,即刻便能启程去江南。您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