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闪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嘴里骂骂咧咧地吼道：
“老不死的，我们纠察队每天那么忙，哪有闲工夫搭理你！赶紧滚！”
说着壮汉手里还拿着本什么东西，双手开合间，刺啦刺啦几下子就给撕得稀巴烂，甩在那人身前。
“下次再敢过来，打死你！”说完咣啷一声，冰冷的铁门就关上了。
纸屑在风中飞舞，如同一只只断了翅膀的蝴蝶，摇摇摆摆地坠落在地。
地上那人约莫40多岁，但灾变后的生活环境，导致寨民们看上去一般都比实际年龄老10几岁。
他望着那些碎片，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凌霄坐在离他不远的修鞋摊子前，问修鞋的鞋匠：“刚才那个被纠察队推出来的是谁啊？”
修鞋大叔蹲在小马扎上，麻利地用牙咬断一根穿鞋底的粗棉线，抬眼向那个方向扫了一下，惋惜道：
“孙守成！以前听说是个小学校长。现在没事就往纠察队跑，想要寨主给他批一块地，想把学堂办起来。”
“办学堂？”
凌霄一脸诧异，他在寨子里生活几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这寨子里，他就从来没见过教书育人的地方。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修鞋匠笑道：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命都要活不起了，还办学堂？”
大叔平常来他摊子上修鞋的人并不多，这年头能省则省，小毛病自己在家就缝了。
所以遇见凌霄今天话就特别多，他又补充道：
“你看我，”他指着身后摞叠起的5-6双布鞋说，”一天累死累活的，也就能做3双，一双也就卖10块钱，一个月将够家里糊口的。“
凌霄点点头，认同道：“确实不容易，”
“所以说啊，先活命要紧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家那傻儿子今年都10岁了，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呢，要是能有个学堂上确实好呀，学会点文化知识，也能去杂货铺或者厂子里当个账房先生不是？”
凌霄点点头，但是他明白，这寨子里人只是高墙城内被剥削者，但是这里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鞋匠转过身，又拿了一个橡胶鞋底，这鞋底是用内城中废弃的轮胎切割下来的，有的地方很硬，钢针不好穿过。
他只能用小木槌把钢针轻轻砸一下，生怕一用力就把它砸断了，然后继续说道：
“我咬咬牙，勒紧裤腰带也得给他凑学费。”大叔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儿子，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
而那倒在地上的大叔，估计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经不起这么一摔。
在凌霄和修鞋大叔说话这功夫，竟然还没爬起来。
凌霄默默地走过去，就见那大叔颤颤巍巍地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凌霄这才发现，这大叔竟然还是个近视，刚才一推搡，眼镜就掉到了在地上。
凌霄走过去，把碎了一片眼镜片的眼镜捡起来，递到大叔面前。
大叔低头连声道谢。很有礼貌的一个人。
此时，凌霄也才发现，刚才被那个壮汉撕碎的东西，原来是一本课本。
一本……用炭笔亲手写的教科书！
凌霄把大叔扶起来后，也赶紧和他一起去捡散落的书页，他看这碎片上的字迹，写得很认真，也很细致，有的地方还做了标记。
从始至终，大叔嘴里的谢谢就没断过。
“值得吗？”
凌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没头没尾的话。
蹲在地上弯腰捡书页的大叔动作一滞，大叔第一次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凌霄。
凌霄也是第一次看清大叔的脸。
清瘦的脸庞上，遗留着稀稀拉拉的花白胡茬，皱纹已经悄悄爬上他的脸庞。
但这人的眼神很平静，是那种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