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用完膳,兰珂便寻了个理由独自一人先回石庐理了几样东西,临走前瞥了眼门外的刘倓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停下脚步。
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得跟他言明去处,到时若是荀攸问起,也正好叫他替自己告个假。
“我去陪冉槐小住,快则几天,慢则月余,住够了便回。”想来这样的答复听着最为合适,也不算扯谎。
少年并未多言,只是眉峰微蹙,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
兰珂自然能读懂他眼神中的含义,只是此事关乎冉槐的名节,再者说来他一个启州质子私自前往宁王封地,只怕会横生枝节,如此一想便只能挪开视线假装没瞧见,匆匆离开石庐赶去与冉槐汇合。
宁王一行人出了都城就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次日午后便入了昌宁郡。兰珂头昏脑涨地下了马车,抬眼便瞧见了王府门前热闹非凡。
碧瓦朱檐,红绸铺路,各色达官命妇迈入府中,身后跟着的下人皆是手捧贺礼。
“王爷,您还舍得回来!哎呀,想必这位就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吧,多年未见竟已出落得这般俊俏了。”
今日寿宴的主角宁王妃孙氏略过宁王父女俩,径直上前想去牵兰珂的手,却被兰珂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兰珂欠了欠身,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我也是许久未见皇婶,没想到举手投足间仍是韵味犹存,丰姿不减当年啊。”
孙氏脸色微变,趁着周围众人还未有所反应,赶忙回身招呼宾客去了。
兰冉槐浅笑一声,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神情,方才你说的那些,乍一听似乎也并无不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兰珂附到她耳旁,抬了抬眉梢轻声回答道:
“你那继母自以为将身世藏的极好,甚少有人知晓她入王府之前曾是一名舞姬。当年她在我父王寿宴上一曲惊鸿,是奔着入宫为妃去的,却怎料引得皇叔执意纳她入府。我这话别人或许不懂,她却一定听得明白。”
兰冉槐闻言眉头舒展,笑意更浓,“你这丫头向来顾头不顾尾,眼下惹恼了她,还不知她会做些什么。”
兰珂冲她眨了眨眼睛,不屑一顾道:
“怕什么,我又不急着回去,咱们见机行事,来日方长。”说罢便拉着她入席去了。
姐妹二人刚在角落寻了张空桌坐定,就听见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冉槐妹妹近来可好。”
兰珂瞥了眼身旁的阿姐,只见她如同白日见鬼一般,紧闭双唇,眉目间满是嫌恶,两只手死死攥在一起,指节发白。
她伸手抚了抚兰冉槐的后背,悄悄丢了个眼神过去,随后拉着她一同起身,装模作样地问道:
“阿姐,竟有与你如此熟稔之人,是哪位皇亲贵胄家的公子?怎么也不引我认识一下。”
那屠户满脸油腻,一听这话顿时笑逐颜开,正准备自报家门,兰珂却忽然抬手捂住鼻子,皱着眉头瓮声瓮气地指着桌上的那盘豕肉抱怨道:
“唔,我说这席间怎么一股怪味,堂堂王府寿宴,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此等贱肉端上来了,还不赶紧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