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驿馆到逸云楼的路虽然不短,却也算不上是长,兜兜转转也不过半个时辰,若是寻常,秦渊必定要用这段时间好好跟段南歌说说话,今天的秦渊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可他实在是太累了,累得前一刻还笑着跟段南歌说话,下一刻就歪了脑袋靠在段南歌的肩膀上,嘴里的话说得含含糊糊,不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段南歌一愣,偏头看了看秦渊的睡脸。
睡着了的秦渊不轻浮,不痞气,那眉眼跟天宋皇帝有七分像,有棱有角的,本是十分威严,只可惜平日里都被秦渊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给破坏殆尽,反倒是睡着了才显出几分。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任秦渊这样靠着。
虽然被关在星月楼里,但她还是能从圣女那里打听到不少外面的事情,因此她知道今年的万寿节,皇帝给秦渊布置了许多事情做,虽然对秦渊来说要完成那些事简直易如反掌,但累的是秦渊必须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去依赖那些朝臣,然后不动声色地避过那些旁人设下的陷阱,这比让他把事情完美地做好还要难,因此这段时间秦渊应该是真的累着了。
马车行至逸云楼门前就停了下来,车夫从车辕跳下去,而后轻轻敲响了马车的车门。
“爷,到了。”
然而秦渊似是睡熟了,竟是没听见车夫的这一声提醒。
段南歌立刻应了一句道:“知道了,先这样停着。”
车夫一听这话就愣住了:“这样停着?但……这里可是逸云楼门前,就这样停着会影响人家做生意,怕是不好吧?”
闻言,段南歌挑了挑眉。
这车夫不是秦渊身边的人?可这马车却是广陵郡王府的啊……秦渊和堂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
妨,”段南歌压低了声音,“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回吧。”
“那……成,小人告退。”话音落,这车夫就麻利地转身跑走了,只是跑到一半,这车夫就拐到一个墙角后面藏着,偷偷往马车这边看。
这车夫的确不是秦渊身边的人,更不是段子恒派来的人,他是秦渊几番打探特地雇来的,驾车的技术并没有多好,但却是个好事儿而且爱嚼舌根的,每日收工之后都会到小酒馆里去喝上两杯,跟酒馆里的人说一说这一日来的所见所闻,京中许多富贵人家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便都是从这人嘴里传出去的。
车夫走了大约一刻钟以后,秦渊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眨着眼缓了缓神,秦渊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圆了眼睛。
他现在是枕在南歌的肩上?!
头不敢乱动,秦渊就挑起眼睛努力想要看一看段南歌脸上的表情,结果自然是什么都不看到。
察觉到秦渊有所动作,段南歌语带笑意地轻声说道:“醒了就起来。”
秦渊立刻闭上眼睛,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靠在段南歌肩上。
眉梢轻挑,段南歌的肩膀一斜就让秦渊的脑袋滑了下去。
秦渊赶忙稳住身子,然后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东张西望:“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翻车了??”
白了秦渊一眼,段南歌起身就要下车。
“等等!”秦渊一把拉住段南歌,然后从座位下面拖出一个小箱子,从那杂物箱一样的箱子里找出了廖五爷的金面具,用衣袖随便擦了擦就戴在了脸上,“好了,我们走吧。”
“走?”段南歌狐疑地看着秦渊,“上车的是广陵郡王,下车的是廖五爷?”
秦渊嘿嘿一笑,与段南歌错身而过就先下了车,然后就站在车边,向段
南歌伸出了手。
视线往逸云楼东边的墙角扫了一眼,秦渊果然就瞄见了那个还没走的车夫,瞧那车夫在见到他时一脸错愕,秦渊就好心情地扬起了嘴角。
满腹狐疑地从马车上下来,段南歌的脑袋才探出马车就看见了秦渊偏离的视线和眼底奸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