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海回想起那一天跟马永帅来到渡口。
江上没有大型船只,只有一叶扁舟泊在岸边,舟棚一个老头儿枕着斗笠酣睡。江风习习,烈日中天,晒得二人皮焦肉灼。赵小海常年在市井打滚,皮糙肉厚的,倒也扛晒。马永帅虽然不学无术,跟赵小海这种地痞无赖混迹在一块儿,但毕竟家世显赫,没吃过苦头,一身细皮嫩肉,晒不来太阳,不出片刻就怂了,妥协说道:“不等了,就是它了。”
赵小海虽然觉得不妥,也不愿顶着烈日空等,炎夏酷暑的午后,本就人少,客船自然而然就稀罕,索性无牛狗拉车,将就凑合,便扬声吆喝道:“喂,老儿,叫你呢!”
老头醒来,看了二人一眼,说道:“要渡江?”
“不渡江。”马永帅猫腰钻进舟棚里,说道:“我要雇船。要行很远的水路,可否劳驾?”
“很远?你们莫非是要去应天府?远倒无妨,不过这价格嘛……”
马永帅掏出一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微笑道:“我们不是去应天府,而是要去湖广。”
“什……什么?湖广?”老汉张着大嘴,呆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去这么远你应该雇艘大船,我这小舟可经不起这番折腾。”
马永帅还是一脸微笑的说道:“这五十两是定金,到时另加五十两作为酬劳。”
这老头儿做梦也没梦到过这么多钱,财神爷显灵,终于让他碰到了这么两个有钱人。思前想后,踌躇不决。打心底一盘算,谁又跟钱过不去,纵使小舟经不起风浪损毁了,有了这笔钱,像这样的小船买十艘也够本了。二话不说,当即把赵小海也请进了舟棚。
老头儿嘱咐道:“这小舟怕是不太牢靠,路上万一有个不慎,那可怨不得我了。”
马永帅道:“酬金照付。”
有了这颗定心丸,老头儿再无后顾之忧,摇起船桨,缓缓启程。
到了暮色四合,小舟已经逆水行进了二三十里地了。马永帅突然拍醒靠舷酣睡的赵小海,问道:“你熟悉水性吗?”
赵小海睡眼惺忪,不加思索便拍着胸脯,夸海口道:“潜他个二十丈不成问题。”
马永帅淡淡一笑:“敢不敢比试一场!”
“有何不敢!”话音刚落,“噗通”一声跳入江中。
马永帅摇头叹息,像个长辈感慨自己孩子太单纯,经不起半点激将和嘲弄。浅浅一笑,紧随其后跳入江中,佯装跟赵小海较量起水性。其实,马永帅早就趁赵小海熟睡,结清了船家所有酬劳,并交代船家:“我俩待会儿就趁暮色下船了。你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管。尽量驾船直上,行个七八日之后,你就可以返航回家了。”
赵小海为了彰显水性强过马永帅,手脚并用,拼力狂泳,时不时还回头讥讽几句落后丈余的马永帅,别提多痛快。
一经登岸,赢过了马永帅的喜悦令赵小海欢呼若狂,仰天大笑为自己喝彩。
“赢了!赢了!老子又赢了!纨绔子,浪荡徒,除了比家世老子赢不过你,其他的,老子都比你厉害!”赵小海独自得意一番,蓦然发现马永帅对这场比试似乎毫不上心,在江里游得悠然自得的,全没把输赢当回事儿,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摸上江岸。赵小海拍着脑瓜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比试是假,弃船才是真,又被姓马的王八蛋当驴耍了。
一百两银子雇的船,才大半天功夫,若非佯装比试水性,赵小海是铁定不肯弃船的。此时此刻,事成定局,覆水难收,赵小海也只能认栽,谁让脑子不如姓马的好使!
马永帅曾给赵小海给过这样的定义:在江湖上算得上是举世闻名的,除了赵小海的愚笨,夹谷恨天的如梭九千镖、神驹山庄的良骏、淮南王家山庄王晓的毒蛊,便是董家剑坊的兵器。
董伟是江湖上最好的兵匠师。他所炼出的兵器重一分太沉,减一分太轻,利一分易折,钝一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