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明虽然答应了洪金民,可他还是跟爷爷讲起了条件,天明说,只要能保证一个礼拜吃一回肉,他就重返壕沟,洪金民夸张的说:“答应,这必须得答应。”回过头他便跟何北花说:“小兔崽子,敲诈勒索他爷爷呢。”,何北花白了他一眼,说:“天明够懂事的啦,他还没有要求一天吃一次肉呢。”洪金民嘴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何北花来劲了:“俺说错了吗?”洪金民对孙子,远比对她生的儿子好,老大洪景奎、老二洪景元,五八年去了沈阳,俩儿子都进厂成了吃公家饭的人,当初也没见他有多高兴,昨天洪景元来了信,他撕开看一眼就甩到了一边,何北花让念给她听听,他手一挥:“你找麻达子念去!”何北花把信拿起来说:“不念就算了呗,用得着这么大气性吗!”洪金民来劲了,说:“你拨拉着手指头算算,景奎和景元这俩臭小子,进厂都多少年了,可给老子寄过几回钱来,信倒是来的勤,这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呀,净玩虚的!” 何北花嘟囔道:“家书还抵万金呢。”洪金民探过头:“你在嘀咕什么?”见媳妇没再吱声,他又说:“还是景新实在,他信是来的少,那是因为书读的不多,可景新经常给家里寄钱。”何北花也不怯他了,说:“从俺肚子里出来的儿子,你是一个都看不上,”她想说:“你和黄家桃生的孩子好,景山怎么样,他大大说的没错,一封匿名信就不活了,怪谁呀,要怪就怪他心胸狭窄,毫无责任心! ”亏了她没把这话说出口。何北花赶紧转移了话题,她说,洪天朗最近的的表现也很奇怪,她让洪金民问问二孙子,他一天到晚不着家,都在外面干些啥,洪金民说,那小子的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没人问他点什么,他可以一天都不说话。洪天明言而有信,他前面钻进壕沟,前脚出来,洪金民后脚就进去了,洪景力得知是怎么一回事后,笑的前仰后翻,他看着爹手拎铁锹的背影,扭着脑袋哼起了豫剧朝阳沟:“那个前腿弓,那个后腿蹬,心不要慌来手不要猛。”,何北花说:“还长呢,这个家里,你是最不受他待见的,趁着你爹还没有回来,你去上工吧。”洪景力说:“这还没到出工的点呢,你就往外哄俺,你瞧瞧,天朗还在屋里呢,”。洪天朗一听,他总算说话了:“是爷爷让我别走的。”。洪景力诧异的瞪大眼睛,他问娘:“俺爹还要单独跟天朗谈话,有重要的事吗?”何北花不耐烦了,她拽着军子说:“他爷孙俩的事,俺这个后奶奶哪里知道呀。”洪景力说:“那等爹回来了俺听听。”“你不怕他吼你,你就听吧。”何北花牵着军子的手走了,洪景力看娘走了,他问天朗,是不是犯错了。天朗摇摇头,洪景力想了想,干脆,他还是走吧,洪景力到院子里拿上锄头,又哼着豫剧朝阳沟走了。他前脚走,洪金民撮了一锹屎便进来了,他一到院子就叫唤开了:“好家伙,昨天吃了肉,今天这小子拉的屎可是真臭哇,差点把老子熏了个跟头,”他把锹里的屎倒进了茅坑,心满意足的进屋了,他看天朗还在西屋坐着,问道:“你怎么还没走?”“爷爷,您不是有事要问我吗?正好,我也有事求您。”洪金民忘了这一茬,“哦”,他在外间洗了把手说:“ 你这几天都在外面干什么呢?”“在村北头看热闹呀,”洪金民用毛巾擦擦手,进到了西屋:“啥热闹,跟爷爷说说。”洪天朗说:“爷爷,我不想上学了。”洪金民上炕把腿盘了起来:“为什么?”天朗说,村北头来了一家子,有个男人,他的媳妇和女儿都是黄头发、蓝眼睛,好多人都去看了,“是外国人吗?”天朗点了下头,这倒是件新鲜事,要不是村北头太远,他都想去看看。洪金民用疑窦的眼光瞧着天朗,心里想,这小子又在琢磨什么?洪天朗说:“那个男的,有两台机器,景然叔就让他把机器安在了铁匠铺的房子里了。”。铁匠铺自从被日本鬼子烧了以后,一直荒废着,有人想在那里盖房子,何北花说了,那块宅基地是她们何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