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妍的声音比羽毛落下还轻。
“好,我信。”
净释伽阑笑了,笑得五味杂陈,他靠在婉妍的颈窝中,许久都没动,也没再说话,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经昏过去了。
月和夜交替侵蚀的无垢圣殿,失了所有,它在白日里为人称颂的美好。
阳光下,它巍峨、神圣、纯净,犹如一盏照亮人间的明灯。
然而,这明灯只能照亮别人,从来都照不亮自己。
夜色中,它孤身耸立在山巅,受东西南北风的侵蚀、受暴风暴雪的肆虐。
这时的无垢圣殿,就只是一座遗忘于世界之外的房子。
关着和它一样可怜的人。
“为什么不捅?”
净释伽阑忽然淡淡问道。
婉妍闻声,像是受了天雷一道,浑身剧烈一颤后,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一把匕首掉在净释伽阑的身后。
就在刚才,那把匕首的尖端,正对着净释伽阑的后心。
这声匕首落地的脆响,彻底掀翻了这个已经不太平静的夜晚。
净释伽阑缓缓直起身来,与婉妍面对着面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他好像看起来更憔悴了。
月色之下,婉妍看不清净释伽阑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被月亮削得笔直的半道下颚线。
婉妍看着净释伽阑,只有比暮色还沉的静默。
净释伽阑抬左手,取匕首,一把将匕首抵在婉妍脖颈儿间,一气呵成。
“回答我。”
比起净释伽阑靠在她身上说话时,温热的哈气吹在婉妍的脖颈间,带来的一阵麻酥酥。
此时刺骨凉的匕首,反而让婉妍更好受一些。
婉妍被抵在殿门上,脸色却比纯白色的大理石门,还要惨白。
“我怕我杀了你之后,我跑不掉。”
婉妍坦然道。
黑暗中,净释伽阑笑了一声。
之后,净释伽阑踉踉跄跄地,扶着地站起身来,把匕首狠狠摔在婉妍身上。
“说的好,宣婉妍。”
净释伽阑又笑了一声,一步步挪到另一侧门边。
“砰”的一声巨响后,殿门关上了。
婉妍仍旧跪坐在门边,只是留下的,只有婉妍面前,斑斑驳驳的一摊血。
不知道为什么,圣殿好像更冷了,婉妍越抖越厉害,只能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蜷缩起来,企图用自己骤降的体温,护住自己体内最后的热气。
从婉妍抓净释伽阑的胳膊,发现净释伽阑的身体冰凉时,就暗放决力,探查净释伽阑的身体。
婉妍惊讶地发现,净释伽阑全身所有的经脉,居然全都爆开了。
虽然爆得不彻底,但这种情况,已是让初次见的婉妍大吃了一惊。
她既震惊于,净释伽阑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力战凤尊和八大将军。
更震惊于一个人全身经脉尽爆,竟然还能活着。
而且是面不改色地活着。
要不是以决力探查,婉妍根本不会发现,净释伽阑居然受了伤。
在经过一次次查探、一次次确认后,婉妍确认,此时的净释伽阑已经虚弱至极,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而且,在入殿之前,净释伽阑已经让天璇殿所有人都退下了。
应该没人能想到吧,有人会在新婚之夜弑夫。
婉妍心里暗暗谋划起来:
如果今夜我将他诛杀于此,再连夜往西北无人境赶。
等到天亮,天璇殿的人发现时,已经追不回我了。
到时候,巴不得净释伽阑赶快死的净释摩诃,会不会为他儿子要这口气,都是不一定。
就算天璇殿真的举兵征讨亡生大殿,净释伽阑已死,只是面对净释摩诃的话,那我们的胜算可就大大增加了。
哪怕伤亡惨重一点,能换净释伽阑的命,也是值得的。
毕竟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