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男人最害怕看到的,让他比死亡还惧怕的。
男人声音也软下了不少,对少年好言相劝道:“迦阑……我的儿……你何苦如此啊……你收手吧,收手之后我就站在这里任你宰割,你是要杀要剐,为父都绝无怨言。
但你万万不可,将自己也断送在这里啊!若是你断送在这里,那我们净释一族就……就绝后了……”
男人的声音在抖,可以被理解成恳求。
为了天璇殿,为了净释一族,男人心甘情愿舍得一身剐。
面对父亲的恳求,少年非但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是嘲讽,嘲讽男人,嘲讽他自己。
“收手?”少年笑着反问道,笑得惨淡,笑得苦涩,“都已经这样了,您觉得我还可以收手吗?”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自断两条血管,便可以中止血阵!”男人闻言着了急,赤红着双目吼道:“这都是你我父子间的恩怨,你万万不该拿整个天璇殿、整个净释家族做陪葬!你可知你这是毁灭了整个人间的信仰!”
少年的决力也算强大,自断血管不会让少年死,经过疗伤和调养,虽然身子骨会留下弱疾,但还是可以生活如初的。
少年淡淡笑笑,自己都没发现嘴角缓缓流出一股鲜血。
“人间确实需要信仰,”少年口气淡淡,声音轻轻,“但是没有信仰,总比做傀儡、做牛马更好一些。”
只要人还是人,没有信仰又何妨。
男人是如何阴险狡诈,最善蛊惑人心的人,少年知道。
他很清楚,如果今日自己收了手,停了血阵,那他再也没有机会置男人于死地。只有他孤注一掷,以命相搏,方有一线希望,毁灭男人。
若是今日少年放净释摩诃一条生路,偏执如他,他一定不会放弃一统人间,让天璇殿成为至高且唯一神明的大业。
到那时起,人间再无七大圣族八大神族,再无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决赋,只有净释鸑鷟一族,是这人间唯一的主,苍生不过是被奴役的牛马。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知父也莫若子。
男人见自己拿家族和神殿根本无法让少年心软,而在两人之间风起云涌的能量交换正不停歇地进行,自己体内的决力已经几乎所剩无几,男人着了急,赶快换了种说法,竭力冷静地循循善诱道:“迦阑啊,你就算不为了天璇殿,不为了净释家族,那你也该想想你自己啊!
你才十二岁,你注定成为传奇的一生才刚刚开始,你还什么都没有体验过,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天璇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真的就舍得离开吗?难道你对这人间,当真没有任何挂念了吗?”
男人说得着急而恳切,虽然他知道对着凉薄的少年,用情动之、感化之,希望着实渺茫,但他就是想再最后力挽狂澜一番。
没想到这一次,男人说的话终于起了效果,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在少年淡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辉。
那样绚烂,那样澄澈,那样纯净,那样落寞。
挂念啊……少年在心中喃喃着,眼神被五色绚烂的光辉照耀得愈加寂寥,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那一刻,少年吸入能量的速度分明变慢了几分。
我真的……有所挂念啊……
少年凉薄,但他也是有挂念的人的,一直都有。
曾经是母亲和她,如今母亲也没了,那他就只有她了。
而他对她,又何止是挂念。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纯白色的虚幻空间中的,穿着长长的一直没过脚背的白色睡裙的小女孩。
她很乖很听话,对于他教授的内容、留下的功课,她总是能完美地完成与掌握。
但她又很贪玩很淘气,撒娇赖皮都不在话下,但她又不是那种让人生厌的淘气,而是淘气得很可爱,古灵精怪地很讨喜。
她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