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前脚刚回屋,后脚就趴门缝听墙角。
周文伯酒多了不管事,她得多关注点老东西的动静,不能让老二家的占了便宜去。
隔着一扇门,那边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
罗氏无奈,身子往门边挪了挪,门缝太小,什么东西都看不着,不得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阿妈,您在干什么?”
周蓉蓉的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吓得罗氏身子一抖,差点要跪到地上去。
“死丫头,喊魂呐!”罗氏赶紧扑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声音骂道,“你二叔家的几个死丫头都还在你阿奶屋里,你不多待一会儿,跑回来做甚?”
被捂住嘴的周蓉蓉,眨了眨眼,顿时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从小在阿哥的阴影下长大,她比大多同龄的孩子要早熟,知道在这个家里,阿爸跟阿奶都重男轻女,他们恨不得把阿哥捧在手心里。
阿爷虽不及他们思想老旧,但阿爷的心思都放在了二叔一家上,拉着他们问东问西。
整张饭桌上,所有人把她当成了透明,多待一秒都是种煎熬。
罗氏自是知晓闺女心中的郁结,松开手,嗤笑一声,“没出息,有啥好哭的,自己争点气,像你小姑一样,考到京川去上大学,谁还敢瞧不上你。”
周家二老共有两子一女,最小的女儿周文敏比朱娴长两岁,在京川念大二。
三个子女中,周文伯和周文俊只念到了高中毕业,唯独周文敏考上了大学,还是京川的大学,整个芦西村的独苗苗。
如今,周文敏的存在,俨然成了村民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连曾经最瞧不上闺女的周老太,每每提起她,脸上都是无比的自豪。
作为周家自己人,罗氏在周蓉蓉面前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像你小姑一样”,“多和你小姑学学”等等。
周蓉蓉也算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比满脑子想着玩的周正宇强太多。
“阿妈……”周蓉蓉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没有钢笔了?”
罗氏都快忘了这茬,又在心里骂了朱娴一句“贱蹄子”。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钢笔有什么好的,一用完手上都是黑墨水,又臭又难洗。等开学了,阿妈给你买支黑色的圆珠笔芯,用旧报纸一卷,不比钢笔差。”
周蓉蓉失望地垂下脑袋,罗氏见状本想再安慰几句,听到隔壁屋子里有声音传来,顾不上调解闺女的情绪,又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还不忘冲周蓉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随着罗氏的离开,屋子里静了许久,周老太轻拍周老爹的后背替他顺气,周文伯带着七分醉意,端起面前的酒盅一口下肚。
下一秒,“扑通”一声,趴在了桌上呼呼大睡。
孩子们神色各异,连周璃也看出了阿爷在生气,小嘴巴一张一合,周璇给她喂什么,她就吃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朱娴偷偷看周文俊一眼,见他凝着眉,像在思考什么。
气氛诡异的静谧。
朱娴思路一过,组织了下语言,轻咳了下,道:“阿爸,我想送孩子们去镇上的学校念书。”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朱娴身上。
周文俊也有送孩子们去镇上念书的想法,他纠结的是朱娴接送孩子不方便,所以在苦恼。
他倒是没料到,这女人的眼界比他想象中都开阔。
周老太考虑的比较现实,视线轻蔑地从三个女孩身上扫过,“女孩家念个书哪来那么多穷讲究,我家老三小时候在村子里念的书,还不一样考的京川大学。”
“像她们三个,肯定没老三聪明,差不多念个初中毕业就能像她们后妈一样嫁人了,浪费那么多钱作甚。”
朱娴听了周老太的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自然知道周老太这话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