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前,朱娴与这位大伯哥接触不多,原以为会是位德高望重的园丁,再不济也是位勤勤恳恳的读书人,本质上要比罗氏那样的刁妇好上千百倍。
不期然,夫妻二人竟是一丘之貉,果真是好马配好鞍,豺狼配虎豹。
绝了!
不过有一点,朱娴倒是挺佩服周文伯的。
他一通数落下来,说她虐打几个孩子,说她对周家父母不孝,却字字不提早上罗氏掉河里一事。
可朱娴又岂会不知,他迫不及待地赶在周文俊回家后第一时间找上门来,绝非如他口中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为家中老小作主。
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给朱娴讨不痛快,试图把周文俊拉进自己的阵营里,好给自家婆娘出口恶气。
朱娴只觉好笑,饭也顾不上做了,舀了一瓢水浇灭了灶膛里的火,搬了把椅子来,倚在门框后面,静静地看着外面即将上演的大戏。
她倒是能气定神闲地看戏,周文俊却是被周文伯的一番话气得不轻。
虽然有些事周文伯曾在书信中告诉过他,那时他仅仅是将信将疑,方才亲眼看到朱娴对孩子们不冷不热的态度,此刻对周文伯的话信了有七八分。
屋外动静闹的有点大,周琪刚在周文俊的行李袋里翻到了那只洋娃娃,连忙塞到了妹妹的手中,自己也跟着跑了出来。
站在周文俊身侧的周璇正一肚子的疑惑,之前后妈经常打她们不假,可什么时候打过阿爷和阿奶,什么比他胳膊都粗的棍子,她怎么没有见过?
见周琪从里屋跑了出来,周璇赶紧拉住了她。对大伯娘一家,她至今保持着警惕,担心骗她不成,回头再把周琪骗去给罗小华当媳妇。
周文俊目光森冷地扫了眼厨房里,奈何朱娴背光而坐,他没能看见她正看好戏似的看向他们这边,否则定能气死。
好在周文俊不是鲁莽之人,没有立刻把朱娴叫出来质问,看到二闺女跑向自己,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刻意让语气平缓了几分,才开口问道:“阿琪,告诉阿爸,阿妈是否打过你们姊妹几个?”
周琪不敢回话,脑海里浮现出前不久,她因为没有照看好妹妹,让她尿湿床单,被后妈按在床上打的画面。
小丫头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怯怯的看着众人,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往周璇怀里钻。
看到小丫头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周文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文伯幸灾乐祸,继续添油加醋说道:“阿弟啊,你可都亲眼瞧见啦,阿琪被那臭婆娘吓成什么样了。你就算不顾念家里两个老的,也得顾及几个孩子,可不能再由得她在这个家里耀武扬威啊。”
周文俊怜惜地在两个女孩头上轻轻抚了抚,见周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努力挤出一丝笑,淡淡地说道:“放心,阿爸会替你们做主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话落,他跨步走出堂屋,一阵冷风吹来,寒意直往骨子里钻,他却毫无察觉。
院子里,里里外外站满了人,有几个好事之人扯着嗓子问道:“周老二家的,你阿哥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还不见你家婆娘?”
“这有的人啊,别敢做不敢当,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娶妻当娶贤,周老二摊上这样的恶妇也是倒霉,还不如离了算了。”
话越说越难听,周文伯聪明的没跟着一起附和,全交给身后那帮好事的村民们自由发挥。
周文俊倒有些听不下去了,不是心疼别人这么编排自己的婆娘,是觉得今儿这事发生在自己家,脸上无光。
本来嘛,自己关上门来就能解决的事,他家阿哥偏偏不依不饶扯来了一大帮子的人,眼下倘若不给他一个说法,显然糊弄不过去。
“阿琪,大伙儿找你阿妈有事要谈,你去叫她出来。”
周家住的是三间破旧的茅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