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镇上的行人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菜市场门前的那段不大的石子路上,早被各家小商贩们给挤满。
朱娴瞧着眼前的阵仗,没有再往里挤,而是将车龙头一转,往马路两边的饭馆酒楼驶去。
能在菜市场门前抢到免费的摊位固然是好,很可惜,她今天出门晚了,别说摊位了,就是想空着手往里走,都够呛。
好在,这个场面在来的路上她已经预料到了,于是想到了第二个方案——
把鱼送给饭馆。
相较自己在寒风里卖力的吆喝,倒不如直接供货给饭馆,如果能谈成长期的合作,她和几个孩子往后的生活都能得到保障。
不过给饭馆供货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朱娴一路骑着车,推销了好几个饭馆,都被对方拒绝了。他们有固定的供货商,不需要更换。
眼看着快到午餐时分,要是再耽搁下去,饭馆里的食材差不多就该备齐了,满当当的两桶鱼都会砸在自己手里。
念及此,朱娴心下不免有些着急起来,蹬着踏板的脚越发的用力。
然而下一秒,脚下突然一滑,三轮车链条卡住了,她不得不下车检查。
幸好只是前轮的链条掉了,来不及多想,伸手抓着链条往齿轮上装,几番折腾之下,终于成功修好,手上却是沾满了油污。
“姑娘,姑娘……你车上的鱼能卖给我吗?”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忽地传来。
朱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忙不迭的从地上站起,发现一个厨师打扮的老人正站在自己的车厢后面。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不安,白色的厨师帽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揉成了一团。
说话间,他又四下张望了一圈,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咬了咬牙,又重复问道:“姑娘,能不能把你车上的鱼都卖给我?”
全要啦?
还有这样的好事?
朱娴略迟疑了一下,探头往老厨师身后望去,“楼外楼酒楼”几个大字赫然印入眼帘。
看这模样,他应当是这家酒楼里的厨师,不至于特意跑出来戏谑她一个小姑娘,连忙扬起一个笑脸,殷情地回道:“能能能……大叔,我这鱼可是今早刚下河捉的,纯野生的大鲫鱼,可有营养了……”
不等朱娴说完,老厨师立马打断了她,“行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加上桶合计给你算三十块钱怎么样?你要是去菜市场上卖,铁定值不了这个价。”
老厨师以为,朱娴跟他长篇大论的推销是为了抬价,而他满心满脑愁的都是客人预定的那桌子全鱼宴,再听她罗嗦下去客人都要入席了,索性多出了几块钱。
今儿也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酒楼接了个大订单,一直合作的鱼贩夫妇却迟迟没到,要不是遇上这小姑娘,他们楼外楼的名声都要毁了。
见价格合适,朱娴爽快应下,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厨师老当益壮,一手提着一只桶大步往酒楼里走去,刚跨进门槛,他又想起什么,扭头冲欲要离开的朱娴喊道:“小姑娘,明天再给我送两桶鱼来,不过要早点。”
送上门来的生意岂有不接的道理,朱娴心里乐开了花儿,就差原地转圈圈了,她朗声回道:“好嘞,谢谢大叔,我明天一定早点到。”
老厨师是个思想老旧的人,活了大半辈子最讨厌别人诓自己了,想着回头就把鱼贩夫妇回了,以后跟小姑娘合作。
她做事爽快,为人圆滑,尤其那一声声“大叔”,句句喊到了他心坎上,谁能不欢喜?
朱娴自然是无法得知自己给老厨师留下的好印象,一路骑着三轮车直奔镇上的粮油店,想着几个孩子还在邬大妈家,不敢多逗留,买了米面油就往家里赶。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她又买了些京果和桃酥饼,这些都是当地人过年才舍得吃的糕点,孩子们肯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