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钦差行辕。
胡可贞已经换下了那身布衣,转而换上钦差的红底团蟒袍。
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从一个老书生变回了威严的天官。
新任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带着京西南路衙署各级官吏前来参拜。
前任京西南路安抚使已经被革职查办,朝廷将原来的江南西路安抚使调任此地。
这位新任安抚使是个即将致仕的老头,上任以来一切以应付为主。
按照大宁的惯例,他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
明年就要致仕的他,一心只希望不要出乱子。
老头带着一应官吏见了胡可贞便拜:“臣京西南路节度使顾鼎臣携本路官员拜见钦差大人!”
胡可贞皱了皱眉:“顾大人,还未请圣安呢!”
这是礼数,无论何时都要先给皇帝请安。
那顾鼎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是高呼:“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胡可贞对着东方皇城方向拱了拱手。
“各位请平身吧。”
这套程序算是走完了。
顾鼎臣颤巍巍地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这一幕若是被胡可贞利用,他可要完蛋。
礼数这东西,可大可小,就看有没有有心人。
“胡大人,方才我……”顾鼎臣满脸赔笑地看着胡可贞。
却见胡可贞一脸严肃,弄得他的表情极为尴尬。
“顾大人,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说,就此揭过。”胡可贞沉声说。
顾鼎臣一喜,这胡大人简直是个大好人啊!
“哎呀,多谢胡大人,多谢胡大人!”顾鼎臣一脸感激地说。
胡可贞摆了摆手:“好了,谈正事。”
顾鼎臣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虽然他早已知道胡可贞这次来的目的,他在京城的弟弟的书信昨日已经到了。
“京西南路还要不要襄州了?”胡可贞淡淡地问。
这话问得极有水平,语气虽然很是平淡,但问题却极为锐利。
而且,让顾鼎臣完全无从回答。
回答要,那胡可贞肯定就要顺着提要求了。
若是回答不要,那他哪里背得起这丢失土地的罪名?
襄州虽然名义上是一州之地,但襄州以西八百里边镇名义上也是襄州的土地。
顾鼎臣嗯嗯啊啊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胡可贞的声音冷了几分。
“要!”顾鼎臣咬了咬牙说道。
“好!既然还要,那就谈如何保护襄州的事!”胡可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本官这次奉圣旨来到京西南路便是要督战。”
“督战嘛,便是督促前线的将士打胜仗。”
说到这里,胡可贞瞥了顾鼎臣一眼,这老态龙钟的安抚使一个劲的点头。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胡可贞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本官没有记错,顾阁老应该是顾大人的侄子吧?”
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在大宁朝廷当中,姓顾的皆出自于潭州。
而潭州顾氏最成功的莫过于大学士顾维庸。
顾鼎臣则正是顾维庸不远不近的一个堂叔。
顾鼎臣拱了拱手:“天官大人,什么都瞒不过您。”
本以为胡可贞要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却不料他话锋一转说道:“将士们打仗不能只靠督促,还得让他们吃饱肚子。”
“不然,该如何与那些蛮子吐火罗人打?”
“你说呢?”
顾鼎臣一愣,这位天官大人怎么说话跳来跳去的。
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顾鼎臣此刻根本不知道下一刻胡可贞会提出什么问题。
“呃,下官愚钝,不通马政兵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