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抱着爱子遗体的温宪长公主听到有人走近的动静,慢慢的抬起头看向来人。
那张昔日雍容华贵的脸上再也没有叶瀚文熟悉的骄傲与张狂,布满泪痕的面容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岁,眼角的皱纹,嘴角的鱼尾纹都是那么明显。
看到这样的温宪,叶瀚文明显一惊,但这份惊讶只是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因为在他的记忆深处,关于自己妻子的记忆永远都是贪婪而张扬的,哪怕她此刻是脆弱的,她那脆弱的眼神也让他震惊到,他也不会因为她此刻的柔弱而抹除她曾经做下的那些错事。
温宪长公主看清楚来人,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的她并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活的是那么默默无闻,那么谨小慎微,如果说她这一生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她的心里绝对是有答案的,那就是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当他妻子的时候;就算是在后来她通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尊荣时都没有当年嫁给他叶瀚文为妻来的幸福快乐。
可是这个幸福时刻是那么的短暂,那么的像梦一样,眨眼之间就消失的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如今,爱人再次相见所有的事情都已物是人非,当年那个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叶家嫡子早已落发为僧,就算是住在她的公主府里,也常年不跟她相见;这些年来,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自己的骄傲,一个人费尽心思、殚精竭虑的营造着自己的荣华,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贵不可攀的长公主府就像一个牢笼,她是这座牢笼中最大的囚徒;不仅一生都要被困在这里面,连她最爱的那个人也弃她而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眼下,看着自己这辈子唯一
真爱的男人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近,多年来压抑的怨、积累的恨都在这时候彻底爆发;尤其是在看见他点着戒疤的头时,温宪长公主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
“叶瀚文,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凭什么这个时候才来,你是想要来看看本宫现在有多凄惨吗?是想要来瞅瞅自己唯一的儿子是多么惨痛的死去的吗?叶瀚文,你给本宫滚出去!滚回你的佛堂里,抱着你的经书、你的木鱼、你的大慈大悲过一辈子吧。”
怒吼完,温宪长公主就像发了疯一样将手边的枕头被子全部都丢到地上,有些砸在叶瀚文的身上,疯了一样的发泄着自己的脾气,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悲伤到了极致的感觉。
叶瀚文站定,任由扑面而来的枕头乱物招呼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温宪长公主脸上留下的泪,听着她说出口的那些话,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在你的想法里,只有你想不想去做的事,从来都不关心别人会怎么样;公主,今日我来是为门外的那些太医而来,他们毕竟是无辜,怡儿的死不关他们的事,且他们也算是尽了心力来救怡儿,眼下怡儿尸骨未寒,你就不要再为了他徒添杀孽了。”
温宪长公主睁大了眼睛,被泪水包裹的眼眶里注满了苦涩的悲愤。她没想到,这个多年来都不肯见她一面的丈夫会在多年后出现,并非是为了她们母子,而是为了外面那些毫无相关的人。
温宪长公主看着叶瀚文那张写满了温柔慈爱的脸,一边大笑着,一边落泪:“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本宫还是在自作多情,叶瀚文,你真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为什么到最后这一刻,你都要折磨本宫。为什么到现在,你都不愿意对我
说几句安慰的话?你看看我怀中的这个孩子,他可是我们的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
温宪长公主冲着叶瀚文歇斯底里的大喊,好像只有大声的将心里悲痛的话喊出来,他才能听见似的。
“你怜悯外面那些救不了怡儿的太医,怜悯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甚至是怜悯你的对手,可是你的仁慈、你的怜悯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们母子一点。你将你自己关在佛堂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