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进京赶考第一日,恰逢京中五年一度花魁大会,初入京城一切尚未安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我原也无心停留,只是偶然听到台上有人在吟唱《雨霖铃》,”他看她一眼,凄然一笑,“我阿娘去世得早,那首《雨霖铃》是她生前最爱的一支曲子,也是她亲手所谱,常在父亲面前吟唱。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上京中竟有人传唱她的歌,”“……所以,大人就注意到丽华姑娘?”“听完曲子,原准备继续赶路,下个环节需要人上去配合,也许那个时候大家都对丽华身份心照不宣,知道她是相府选中歌姬,没人上去与她搭档,我见她一人站在台上十分难堪,便顺手帮画了点翠嵌珠宝荷叶耳坠,她现场手工制作,”“哦,”江陵讪讪地看着他,难怪丽华死前屡次问道大人是否还记得那对耳坠,原来竟是大人亲手所画。“那是一首怎样的曲子,大人可否教我?”“改日吧,等有时间我慢慢教给你,今天有些累了,”说完他起身要走。自打回府,裴洛城有些心绪不佳,迟泰死了,御前街命案只能再次搁置,孙季安今日当着他面杀人灭口,为的就是让他杀鸡儆猴,把自己与迟泰一事撇清关系。离命案限期越来越近,难道真的要把柏叶交给有司衙门,他胸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堵着,无处宣泄。江陵也跟着站起来,从身后一把将他抱住,脑袋抵在他肩上,“……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大火中时有多绝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大人了,”裴洛城愣住,随伸手覆住她手背。“我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老天爷如果能让我在死前再见大人一面,我死而无憾了……”他回身,眼睫轻垂看着少女依偎在他怀中,江陵抬头,目光刚好看向他喉结,他下巴的轮廓很好看,紧实利落。她从没想到自己竟会这样爱他,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剜出一个窟窿……她踮起脚尖,忍不住亲了他。裴洛城愣了一下,压抑于胸口一团火瞬间燃起来……他深深凝望着眼前姑娘,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一点点向下滑落。室内烛火昏暗,他的眼眸看起来越发深邃。窗外蝉鸣不止,叫得人心里无比燥热。他将手指覆在她眼睛上,慢慢噙住她如樱般唇瓣,她口唇微张似乎像在迎接,手臂弯曲本能抱住他结实锋腰……被他遮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眼前一片昏暗,她只能闭上眼睛,凭借本能回应,大脑中却一刻不停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的唇这样冰冷?他究竟怎么了?他将她打横抱起,一阵天旋地转后,下一刻陷入丝帛锦缎之中。贪婪地以舌尖挑开齿关,加深这个吻,一段漫长窒息后,他喘息着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一团漆黑中,她小心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有心事?”“……”一番话仿佛突然将他点醒。裴洛城立即撑起身子,怔怔看着眼前一脸羞涩面颊微红的姑娘,他究竟在做什么!这可是他视若珍宝,想要名门正娶的人!“对不起,”他翻身坐起,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清醒一下,再待下去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做出什么。半晌,他转身为她盖上薄衾,“我可能要回府衙一趟,你好好休息,”“嗯,”“乖!”他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起身离开。翌日下午,裴洛城匆匆回府。他刚从南香山废弃营地回来,冯来如今已是走投无路,把该交代的事情统统交代了,其目的只为自保。孙季安所有罪证都在他手里握着,为了保证他人身安全,过两日他需得另寻一处隐秘据点把冯来藏起来。孙家私开金牛山铜矿,私造兵器贩卖给北厥人,只这一项罪证便可将他扳倒,可他们在绥安尚有兵权在握,若此时打草惊蛇,难保他们到时来一个鱼死网破。裴洛城回到花厅,这样的证据听完以后久久不能平静。他万没有想到,孙家已经权势滔天,为了利益竟然不惜向敌国出卖兵器……他的父亲和万千葬身于边城士马革裹尸的兵岂不是枉送了性命!一个人在房间中坐了许久,喝了一壶茶,眼看日暮,心绪方才平静。“江陵还在房中吗?”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