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城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指尖触碰到他唇的一刹,仿佛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心中一阵酥麻,他感到体内有一股压抑很久的气血直冲胸口。
四目在这一刻恰逢其时的相撞,他目光灼热,眸中似有燃烧的火星。
江陵突然觉得脸颊滚烫,快速将手挪开。
裴洛城眸色微暗,喉结动了两下,也移开视线,将头偏向别处……
房间里气氛有些怪异,只有滴漏的声音颇有规律地在滴答作响。
过了一会儿,江陵先开了口,“……我想求大人一件事,”
裴洛城轻咳了一声,“你说,”
“这次被关在京兆府牢狱时,听一个年龄稍长狱典说,御前街命案必须缉拿到凶手,月底结案。京兆衙门的皂隶小厮都被派了出去全城追查,结果都一无所获,于是,府尹大人决定要从我们这些被抓的人里头定一个真凶,”
“......你们之中总会有人招架不住残酷刑法而屈打成招,”
他停了一下,勾了勾唇角,“这办案手法的确非常符合府尹大人一贯做派。”
江陵不由回想起同他一起被抓进来的几名身强力壮的男子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惨状,
“具体我也说不好,只是凭直觉,我觉得那几名从赌场抓过来的人,并不是真正杀人凶手,”
裴洛城眼底浮现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只想求大人,此案最终交由刑部复审时,还求大人务必彻查,还给那人一个公道,因为他很可能是被屈打成招的,”
裴洛城垂目轻轻握起她的手腕,那道血红的鞭伤看上去那样刺人眼目,“你自己都这样了,还要想着别人!”
江陵苦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人不知那一天一夜我在那漆黑不见五指的牢房里呆着是怎样一种绝望,这辈子都不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在我的意识里,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必须得活下去。”
裴洛城静静地听她诉说,他的眼眸好似夜空般深沉,宁谧。
“可那一天一夜,我却想了很多很多,我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恐惧,大人你知道吗?这么长的老鼠,”
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比画了一下,“当时就在我脚边跑来跑去,还有比这更吓人的,就在距离我不足半尺的草堆里,我竟然摸到一根被老鼠咬断的人半根指头,”
“还有那充满血腥气的刑房……我差一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里,幸好黄公公及时赶到了,”
裴洛城怔怔地望着她,眸中似有一丝迷离的光,“你那么害怕,觉得自己会死在京兆府的大狱,难道就没想过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想过,但我觉得大人不会再来救我了,”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
裴洛城没再说话。
窗外,月弯如钩,树影婆娑,夜风轻拂而过,花圃中草木摇曳。
偶有乌鸦叫声传来,在寂静的夜幕上空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们面对面坐着静静地聊天,突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陵转目望去,“是不是外面起风了,我去把门关上,”
说完,江陵这就要起身,裴洛城却一把将她按住,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厉色。
“呆着别动,”他警惕望向大门方向。
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江陵前面,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他很小心地向右墙处一步步挪动,伸手去拿挂在墙上一把长剑。
“大人,兴许只是外头风大而已,”江陵朝窗外看了一眼,院中的一片葱翠修竹在风中摇曳,不时发出“沙沙”声响。
未及她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黑色影子风驰电掣般跃入堂中,他动作迅疾,纵跃如飞。
江陵只觉头顶寒光一闪,刺入她眼目,她抬手去挡,却听耳畔“铛”的一声,是兵器对撞的声音。
裴洛城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