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暮云四合,门外传来滴答雨声,“下雨了!我得早些赶回去,你看天色也不早了,”
岳掌柜匆忙起身,江陵却先一步走到他前头将他拦住。
岳掌柜看了看她,拧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模样,“这个真的不能说……这是我答应那位贵人的,姑娘可莫要再为难我了!”
这时,“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澜悦面色惨白,嘴角抽动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顾不得岳掌柜还在,哽咽道:“姑娘,大人出事了!”
天色不知怎的一瞬间就黑了下来,乌云遮天蔽日,上京的天空黑得像被一团青墨所染,不远处传来隆隆的雷鸣声。
出门时,还是细如牛毛的雨滴,须臾间便倾盆而下。
她跌跌撞撞地在大雨中奔跑,用尽了全身力气,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肌肉撕扯而开始大量出血,将那件银白色的外袍印染一片血色的水墨画,雨水浸润在患处,一阵阵的钻心的痛,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心中默默祈祷大人千万不要有事。
大雨将她全身浇透,头发贴在额头上,一条条水线顺着发梢流入眼睛,遮住她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路,她只隐约记得脚下这条路是通往裴府最近的一条小路。
澜悦跟在她身后,浑身落汤鸡一般,仿佛在朝她喊着什么,可她却什么也听到……
不知奔跑了多久,终于又看到门前那两只熟悉的石狮子……
穿过那道熟悉连廊,踉踉跄跄地奔至大人的卧房门口,她一只脚刚要跨过门槛,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她又急忙缩了回去。
“甑太医,大人所中究竟是何毒?”是柏叶的声音。
“此毒名为金蚕蛊,十分罕见,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只见过两次,上一次还是许多年前老夫随陛下出征北厥时,骆将军就曾中过这毒,”
柏叶的表情赫然僵住,脸色发青,暗暗捏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说了一句,“又是北厥人!”
“那此毒是否凶险,大人有救吗!”
“金蚕是生长于北厥境内的一种蛊虫,被其叮咬后人会变得无比亢奋,若将尸身晒干研磨成粉用药酒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就会变成一种奇毒,以前北厥将士会将此毒涂抹于箭端,中毒的将士们就会因为精神过度亢奋不眠不休甚至自残而亡。”
“先生可有法子解毒?”
甑太医拧眉抚须,“……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金蛊虫依附于一种叫做醉蝶花而生长,也只有这种醉蝶花花汁做成的液体可解此毒。不过北厥远在千里之外,远水解不了近渴,”
“先生,那怎么办?只要能救大人,一刀杀了我,用我的命换大人一命都行!”柏叶心急如焚,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大人,他的脸色苍白如死人一般,扑通跪倒在地。
江陵也冲了进去,跪到甑太医的脚边,澜悦也紧随其后,三人齐刷刷地跪成一排,“太医,还有我,若是可以用我的命来换,”
甑太医无奈地看了看他们,“快快起来,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陛下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想法子救下大人,你们放心,这毒虽然凶险,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只是有些冒险,”
“您说,我们一定照做!”
甑太医示意他们快快起身说话,“我现在就去熬药,虽不能立刻解毒,却可先行缓解,先度过今晚再说。”
说着,甑太医匆匆跨出大门,澜悦随即跟了上去,“我给您打下手!”
柏叶这才注意到江陵身上已经湿透,淡灰色的袍子染上一道道的血迹,他也不懂如何跟姑娘交流,只匆匆走到衣架旁拿起一件大人的披风递给她,“别着凉!”
江陵怔了一下,接过披风罩在身上,轻轻说了一句,“谢谢柏护卫,”
她这才注意到满地狼藉,右手边紫檀木花架上的青花瓷器花瓶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