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脸色略微一沉,嘴角上浮地很不自然,“……老爷不知,我家阿布被打的事情不知就怎么传了出去,如今外头哪还有好人家敢娶你这侄女,我托了隔壁坊的石婆子,还花足足十两银子人家这才答应给咱们牵线保媒,”
“说得是哪户人家?”江子郡迫不及待问道。
“……”宁氏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是卓家的,”
卓家?!竟然是卓家!
江子郡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怔怔地看着宁氏。
江陵也懵了,她原以为宁氏定会恬不知耻厚着脸皮要她嫁给宁阿布,如今她这通操作,倒让她看不懂了。
上京城里卓姓不多,况且卓姓也算不上大姓,唯一能数得上的人物那便是上京城富甲一方的商贾——卓世元。
可卓家五个儿子,除了长子已经成家立业帮着父亲打理家业,其他四个儿子个个追鹰逐犬之辈,每日不是留恋秦楼楚馆,就是带着一帮爪牙四处行凶作恶,尤其是卓家老五更是恶臭满盈。
可偏偏卓老五年纪最小,在家中最是得宠,大婚五年,正房夫人死了两个,依然膝下无子。
卓府老太太四处给老五物色新妇,如今上京城里哪里还有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
“夫人说得莫不是说得卓家老五?”
“……正,”宁氏试探着点了头。
“不可不可,”没等宁氏把话说完,江子郡已然摆手,“那卓家老五就是个五毒俱全的浪荡公子,陵儿嫁给他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不可不可,这门亲事不好!”
虽然二叔父平日里一昧只知道摆烂和稀泥,今日这样事关她终身大事的问题上,竟肯站出来为她表态。
不容易啊!
江陵内心老泪纵横。
“老爷这话说得轻巧,比吹灯草灰还容易,老爷不想想,我是江陵的亲叔母,难道不想看着她嫁给好人家,跟咱们琪儿一样。”
“我知娘子是好心,可……可这卓老五的品行实在配不上我陵儿,劳烦娘子再多费费心。”
江陵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宁氏和江子郡立马停下来,转头齐齐看向她,“你笑什么?”宁氏发问。
“……”江陵目光平视宁氏,轻轻扬唇一笑,“二叔母,二叔父你们说得再热闹都没用,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宁氏的嗓音立马拔高了八度,尖声刺得人耳膜震裂。
她甚至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话,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闷头不语只知干活的江陵吗?
“我可是花了整整十两银子才请动那石婆子从中保媒,如今卓家那头已经差不多点头了,你告诉我说你不同意?”
“我不同意!”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江陵第一次当面锣对面鼓与宁氏对峙。
她话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夜幕下平静的海面,谁也看不透海面之下究竟蕴藏着什么。
宁氏气得眼冒金星,正欲发作时,江蓉琪忽然站起来盈盈走到江陵身边,她神色沮丧,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她试着上去拉住江陵的手,声音哽咽着,
“江陵——阿娘脾气不好,你莫要怪她,阿姐实话跟你说了吧,那日林家差方娘子上门说亲,我们也是没想到林家竟给出一份嫁妆清单,阿娘和我都看过那份清单,我们家是绝对出不起的那份嫁妆的,许是林家觉得我们家小门小户与仲卿哥哥并不相配,这才故意刁难我们。”
说着,江蓉琪哭了,一双秋水般的眸中风露濛濛,水光氤氲,眼泪顺着她那张如凝滞般白玉无暇的脸颊上一滴滴落下,看上去我见犹怜。
江陵恍然。
先是污蔑她打伤宁阿布,如今又在叔父面前这番哭诉,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把她嫁去卓家,然后用得来的彩礼,为江蓉琪填充嫁妆,以保她能顺利嫁入伯爵府。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