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宁听到这里泪如雨下，“老陆，你还是怪我的，对不对？”
陆默拍了拍她的背，“事到如今，怪不怪都没什么意思了。我们挣扎了大半辈子，如今一无所有，儿子找不到，女儿走了。就剩咱们这两个老东西了，我真的有点累了。”
刘婉宁眼眶通红地看着暗流汹涌的殷江水，“你要是想走，我就陪你一起走。这辈子，我什么都失败，唯独嫁给你，跟你走这一辈子，是我最大的骄傲。别的女人比我漂亮、比我身材好，却守不住她们的男人一辈子，你却陪了一辈子。我做错了这么多事，你都没有怪我。这辈子值了！”
陆默感动地看着刘婉宁。
对老刘，他也不是不责怪，只是责怪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老刘这样他也有很大的一部分责任，到了他这把年纪，他瞒着别人，不可能瞒得了他自己。
他和老刘这辈子就是在互相影响，彼此把彼此的人生给过偏了。
但他们谁都不肯承认，只能尽他们所能的对方更好。
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很相爱，他们之间的感情很融洽。
其实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们彼此过于了解对方，都期待着对方能给自己留些颜面。
所以才彼此互相成全。
如今走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他们才肯定对真实的自己。
陆默说道：“要是当初你没嫁给我，说不定这辈子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没有什么想当初，这辈子能嫁给你我没有什么遗憾。下辈子咱们都好好的，傻一点也没关系，就是不要耍这么多小聪明。我们要是真的聪明，我们的人生又怎么会这么普通平凡，还需要我们每天挣扎的过日子。”
陆默点点头，朝刘婉宁伸出了手。
刘婉宁也把手交给陆默，就像当年她嫁给陆默时，把手交给他一样。
两人缓缓的走下河堤，河堤一直漫进了殷江里。
汹涌的水流就在他们眼里，他们却视而不见。
一步一步地迈了过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的尖叫。
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陆哥，是你吗？”
陆默恍然回头，只见黄丫枝站在河堤上，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们。
黄丫枝看到真的是陆默，连忙跑了下来，难以置信的问道：“陆哥，你和嫂子这是叫干什么？你们有什么可想不开的，非得选择这么一条路？”
刘婉宁的目光在陆默和黄丫枝的身上来回巡视，一言不发。
黄丫枝把两人扯了回来，说道：“嫂子，你好。我以前家里特别困难的时候，陆哥给我个机会照顾微言，只可惜后来我儿子要出院了，我就没再继续照顾微言。我心里真的特别不好意思。”
陆默和刘婉宁被拉上岸，两人再看那些湍急的水流，就有些后怕。
黄丫枝没问他们为什么想不开，说道：“我家离这里不远，你们要是不嫌弃去我家坐坐吧。我势单力薄，也没什么能帮你们的，一口热饭，一张床还是能提供的。”
陆默哑着嗓子问道：“小军还好吗？复健得怎么样了？”
“他啊，已经开始工作了。”
陆默不无羡慕的说道：“你们看起来过得不错。”
“那是有好心人时不时的搭把手，要不就我和小军肯定撑不下去。微言呢？你们两位怎么舍得把她放下？”
陆默和刘婉宁都陷入了沉默。
黄丫枝知道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连忙说道：“瞧我这嘴，对不起，你们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你们跟我到家里坐坐吧，想什么都别想不开。我以前也有过一死了之的想法，可临到死的时候又后悔了，人这辈子就一矢命，没了就真的没了，千万别想不开。你们再苦再难，还有个伴儿，一起咬咬牙就过去了。”
陆默勉强应了一声，情绪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