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放下手中空茶杯,方长和谷山同时出声,表示了一下惊异。
齐知县说完后,闭住口似乎有些踟蹰,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叙述,旁边老仆闻言也顿时僵硬住,拎着茶壶戳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长上前接过茶壶,给三人都添上茶,又端起了品了口,县衙里茶叶似乎不如仙栖崖上自己制的,也不如外面酒楼里那些,但比谷山家的要好太多。
对于百姓们来说,这也是小康之家才能喝得起的品种。
见环境有些沉默,他问道:“真正的知县?他什么时候死的?”
知县齐南这才回过神来:“病死的,在赴任路上。”
接着,似乎终于组织好了语言,齐知县说道:
“原本那位知县,才叫齐南,我其实是他身旁的随从,跟了主家姓,叫齐平。”
“主家他很有才华,科举连战连捷,刚到中年就中了进士,而后翰林院培训后,被授予永嘉府知县之职,便离京走马上任。”
“由于醉心举业,主家多年来都是孤身一人,无父母妻儿,那次上任,也只带了我们两个。只是路途劳顿,主家偶感疾病,不幸殁于半路。”
方长点点头。
后面应当能猜得出来,这齐平顶了齐南的名字,来此上任。
故事挺普通,不过自己是修行人,并不会管这种事情,而且看起来,这齐平改名齐南出任知县之后,做的还不错,至少百姓们安居乐业。
毕竟,他记得有人说过,当官是天下间最简单的事情。
只是当得好不好,要看具体情况而已。
面前齐知县接着说道:
“见到主家病逝,我一时间没了办法,新进士家穷,又无力奔丧,只能卖了马,耗尽盘缠,为家主打了一口寻常棺材,在野外寻了个无主好地方,草草下葬。”
&“本来,考虑到前途迷茫,我准备去上山当山贼。”知县齐南指了指旁边老仆,“但他劝我,或许可以行险走另一条路,合计了两天之后,我便顶了家主名字,来这永嘉县走马上任。”
“还好在主家多年教导下,我认得几个字,而且主家曾经托同年介绍来位师爷,于在下上任之后不久,就手执介绍信上门。”
“师爷他业务娴熟、经验老到,让我大松一口气。从那时起,我就将这个知县位置坐稳了下来,直到现在。”
旁边老仆情绪有些低落,插言道:
“原本主家其实对在下很好,一直多有照应,算的上是恩重,老仆时刻记得。但主家忽然撒手人间,也让我无所适从,那几天一直在胡思乱想。”
“让齐平顶替主家来上任,确是老仆我的建议,我寻思了许久,依然觉得,不愿意看到主家一番辛苦化为流水,这齐平心性我知道,所以让他去顶替。”
“然后,便是在下的私心,由于在下投奔齐家多年,无儿无女亦无亲族,也没有什么积蓄,主家一去,在下便老无所依。若是和齐平分了行李,各奔前程,只会落得个晚景凄凉,所以动了念头。”
齐知县和老者谷山只是默默听着,面色平静,却默不作声。
方长则对此表示理解,就如听故事一般,不过这确实解了他的疑惑。
刚刚他看到,齐知县身上并无文气,却有官运,甚至还算亨通,不解之下便直接出言询问,未曾想能听到如此一段有趣往事。
旁边的齐知县,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开始喋喋不休:
“……当了知县却知道,这竟也是个苦差事,不像当年看到以为的那么威风。千头万绪理清楚后,有些事儿也确实要干,比如赋税,比如劝课农桑,比如河工水利……我只得假戏真做一直做下来。”
“小时候我家穷,也算知道民间疾苦,面对百姓们,真的下不去手,下面的孝敬也不想收。”
“所以知县这位置,并不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