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禄道:“在下将回扶桑,韩兄若在漠北住不惯,请来扶桑一游,那儿山河颇有可观之处,何禄当稍尽地主之谊。吕姑娘和令尊同来,更是欢迎。”
韩子道:“何兄盛情,我俩先谢了。”
何禄率众护送韩子和吕云行有百里,才引部众自去。
吕云见何禄一行去远,不觉叹道:“大哥恩义广被天下,连扶桑将军也引为生死之交。可恨展雄恶贼,害大哥毁了锦绣前程。”
韩子道:“云妹此言错了。人生但得一知己足矣,况韩子所遇知己已难胜数,既为天下百姓做过几件快心畅意之事,又已完成先祖二百多年之遗愿,生不愧后来者,死能慰先行者,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吕云点头叹道:“大哥心胸,小妹难及!只可惜丽华姐姐先去了,要不咱们姐妹同伴大哥终老山湖之间,岂不是神仙也羡煞的事。”
吕云一言方出,忽见韩子脸罩阴云,立时想到自己又勾引起他最伤痛的心事,不由大为懊悔,连忙缄口,却已不及。
韩子见了吕云神情,勉强笑道:“云妹,过了明日,就到渔阳城了。咱们是否要先去拜会南匈奴单于?”
吕云听了,也振起精神道:“应该去。那南匈奴单于蒲奴对阴姐姐甚是佩服,咱们也该将阴姐姐的消息告诉她。”说到此,忽然想到又提到阴丽华的名字,连忙住口。
韩子这次却没再伤心,接道:“对,丽华人虽难复生,她的名字却应当在边塞内外百姓、军士中长存。咱们应该在渔阳城为她立碑刻石,记载她当年夺魁索城使边塞和平安宁的伟绩。”
两人谈谈说说,次日黄昏之前,就已赶到了渔阳城。
其时渔阳城中并无中原朝廷任命的官吏,然而城中却驻守着一支百来人的汉军,承担治安职能,领军人正是当年渔阳郡守阴广的家将马援。
马援所部人数虽少,却有极为严明的纪律,匈奴蒲奴单于自阴丽华夺魁索城之后,又始终信守诺言,再未派过一兵一卒进扰渔阳,因而渔阳城内人烟密集,街市兴旺,其富庶之力竟已胜过内地一些大城镇。
韩子和吕云进了渔阳城,看到城中除了汉族人,也有许多匈奴人和乌桓人,各族人语言混同,相处和睦,不由甚是感慨。
韩子道:“这里的人们虽非一族,却亲如一家,内地的各派原都出一族,像刘玄、刘縯、刘秀还都是同一宗亲,却要为争权夺位拚死相斗,真是令人费解。”
吕云道:“其实同族同宗未必同心,原因无非是贪图名、利二字,为了名利,不仅可以忘记宗族之谊,连亲属之情都可以不认。”
韩子听了,默然点头,心中为世人中尽多利禄之徒而悒然不乐。
两人正行走间,忽见前面路口拥起一堆人,人丛中隐隐传来争执之声,不觉十分惊奇,一起快步赶去。
但见人群之中是两名汉族妇女和一个匈奴军官。那匈奴军官手中拎着一只肥鸡,似是刚被宰杀,鸡颈还在滴血。
韩子和吕云看见都觉那军官面容有点熟悉,一时却记不起名字。
那两名汉族妇女却在拍手蹬足地向围集众人诉说:“诸位大爷,天下有这样不讲理的事吗?这军爷吃过喝过,不肯付账,说要再吃鸡肉,小店向来不卖鸡肉,众位自都知晓,偏偏这位军爷硬要吃鸡肉,又趁我们招呼其他客官,偷杀了我们的报晓鸡,这还有王法嘛?岂不是强盗一样啦!”
那匈奴军官一直气呼呼地,听到这里,把鸡朝地下一扔道:“你这妇人再要乱说,老爷就真的抢你又怎的?”
那个妇人更加拍手大叫起来:“反了!反了!真碰到强盗了!大家抓强盗呀!”
围观人群中立时好几人都指斥那匈奴军官:“你敢抢人?”
“匈奴军官已多年没闹事了,没想到又看见这样横行霸道的!”
一老人忽然越众而出,指着那匈奴军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