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棉片摁上去,酒精的刺激太过猛烈。
何容瑾疼得浑身一震,本能让他想缩手,又生生忍住了。
虽然不知道姜映梨在干什么,但直觉她不会害自己。
而且……
他悄悄地抬眼看姜映梨,目光在她微垂的眉眼上逡巡。
她在低着头认真给他处理伤,这明明是小伤,她却做得很认真,最后还细致地往上面倒了药粉。
虽然很疼,但他还是感觉到她下手很轻,很温柔。
他的眼眶又忍不住有些湿润。
他的以为自己的视线很不着痕迹,但在姜映梨看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啧”了声,不耐地抬眼望去,对上后,何容瑾仿似受惊的小狗,迅速别开脸,双手紧张地绞着,张着嘴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缓解。
过了片刻,见姜映梨没吱声,他以为安全了,又偷偷望去。
这回,直直对上了视线。
何容瑾:“……”
姜映梨:“大男人扭扭捏捏什么劲儿。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何家就教会你当耗子?”
何容瑾尴尬不已,坐立难安,“不,不是的……”
“有问题就大大方方的问,要么闭嘴。唧唧歪歪的,当你是三岁小孩?不,三岁小孩都不至于如此畏缩怯懦。”
姜映梨是真不知道同样是何家出品。
怎么何容瑾跟何荣轩两人性情相差如此之大。
她蓦地想到了何夫人以往对待何容瑾的态度,不禁微微蹙眉。
何容瑾面容涨红,刚醒道歉,又想起先前姜映梨所言,生生忍住,舔了舔唇角,“我,我就是想问问,姐姐为何改变主意了?”
“怕你死在我家门口,徒增晦气。”
姜映梨条件反射地回道。
她自是不会说实话,可见何容瑾失落的垂下头,眼角微红,她不禁抿起唇,别开脸。
她其实能把话说得更好听,奈何何家人素来听了好话就得寸进尺,她实是对何家人敬而远之。
久而久之,连带着对何容瑾的态度亦是如此。
何容瑾虽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倍感失望。
可又想着,不管如何,姐姐愿意答应去见娘,就是一件好事。
至少娘能了无遗憾了。
而且,姐姐虽然嘴上说得不中听,但分明是关心他,怕他冻死在雪地里。
姐姐还给他处理了伤口。
姐姐的心其实很柔软的,她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弟弟和娘的。
姐姐只是被何家伤害得太多,故而口是心非了。
这般想着,何容瑾心中豁然开朗,望着姜映梨的侧脸,心中苦涩顿消,反而涌起了一股喜悦。
到达后,他们是从后门进府的。
何容瑾好声好气地跟看门的婆子道谢说好话,那婆子见着姜映梨,眼神不客气,嘴里还在嘀咕,吊着眼睛打量了许久才肯放行。
姜映梨慢吞吞地跟在何容瑾身后,敏锐地感觉到他在何家的不受待见程度。
从前从何夫人嘴里得知,因为狼来了太多次,总以为她在夸大其词。
这次才有真切的感觉。
何家最好的院落是何老夫人的,何老爷和何夫人占据着第二大的院落。
院子宽敞,院内正中种植着一株高大的玉兰树,虽枝叶落尽,颇显几分寂寥,却依旧壮观。
偏生旁边又栽了棵梧桐,也是光秃秃一片。
古来称“玉兰海棠门庭兴”,是因着玉兰有富贵至的说法,玉兰花色侬艳飘逸,花香怡人,其实颇得商人中意。
梧桐却不同,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妍雅华净,乃凤凰喜爱之居所,故而又名“引凤树”。
大俗和大雅放在一起,可见何大人这番野心。
姜映梨看着直摇头,她收回目光,从抄手游廊进了正屋。
屋内摆设精美,烧着地龙,暖融融地就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