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跋总是感觉后脑肿胀,总归是担心高原反应引发脑水肿,为消除后患我们决定到那曲后直接去医院,在穿城公路的分岔口与桑董相约拉萨见,玛雅与猫眯依依惜别,就像一对即将分手的闺蜜。
鞋跋要留在那曲人民医院观察些时日,按藏族医生的说法纳木错近五千的海拔他是断然熬不过的。蘸冰和宗旺从医院旁的超市搬了箱水放在后备箱里,街道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着西部高原城市特有的舒缓和宁静。
蘸冰返回病房,懒猫眯正在给鞋跋喂黄桃罐头,这罐头是在格尔木时买的,装在长条型的塑料密封袋中。
病房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看蘸冰进来竟然没有招呼,“嘿!都开上病号饭啦。” 蘸冰随手把相机包撂在另一张病床上,转身坐在鞋跋的床沿上。
鞋跋斜靠在床头上有气无力的,想来一路上他也是靠意志撑着,猫眯把一整块黄桃硬塞进蘸冰的嘴里,笑道:“那不是还有一张病床吗?你也躺下,我来客串一回小护士。”
“别了,影响士气,医生说这些药一天三次,温开水送服。” 蘸冰把开的西药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摇了摇暖壶,空的。
“护士来过吗?” 蘸冰问猫眯。
“护士?估计对高原并发症的游客已经见惯不怪了,调了下点滴的节奏就把鞋跋孤单的留在病床上,鞋跋好可怜啊!” 猫眯无限怜惜的表情中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一扇铝合金门隔开特护区,蘸冰穿过熙熙攘攘的楼道去找茶炉间,靠墙的长条凳上挤满了人,那是些枕着安全帽瞌睡的筑路工人,护士们忙碌的身影在临时处理区内晃动,原来她们都在这里。
点滴调得很慢,鞋跋侧身躺在床上假寐,病房的床头上方有一横排电源插座,护士的忽视给他们创造了个随意的空间,原本用来给医疗器材供电的插座上挂满了三个人的充电器。
鞋跋阴阳怪气的与远端朋友闲聊,“你们是没体验过什么叫死去活来,他妈的高原反应可把我折腾苦啦,就昨个要是有直升飞机出租,甭管多贵我立马掏钱。”
“很快你就会适应的,现在的状态比昨天强多了,等打完点滴下午赶到纳木错时间刚好,正是拍落日的时候。”
“算了吧,我今天就住这了,
蘸冰和懒猫眯相视一笑。
懒猫眯刚刚报过平安,彩铃就欢快的响了,她皱了皱眉拎着包跑了出去。
“哥们!求你一件事行吗?” 去罢卫生间鞋跋躺回床上,仰面看着蘸冰挂吊瓶的手说。
“干嘛这么客气,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蘸冰坐在床沿儿上,端详着这个被冷漠空气打倒的壮汉。
鞋跋犹豫着,仿佛要说一件难以启齿的糗事,“是有关夏雪莹的,”他停顿了一下,“今天夏雪莹必须要赶到扎西岛去。”
“扎西岛,纳木错吗?” 鞋跋点头称是。
“刚才我和猫眯协商好了,我暂时离队,你和懒猫眯先上纳木错隔日再来接我。” 鞋跋独臂撑着往起坐了坐。
蘸冰感到很诧异,“为什么那么急?等你打完吊瓶一起走不好吗?”
鞋跋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蘸冰,其实那天在健身房我们一拍即合来西藏是有原因的,因为猫眯,明天就是夏雪莹父亲的忌日,她得在日落的时候赶到纳木错。”
“啊!是这样,她父亲的忌日,在纳木错?”
“她的父亲是援藏干部,去年五月藏北突降暴雪,转场的牧民被困在无人区,她爸带领救灾小组深入灾区,那日傍晚陷车在湖边,独自探路时失踪了,第二天在扎西岛营地对面一里远的湖畔发现了他的遗体。”
望着鞋跋充血的双眼,蘸冰能说什么?“放心吧,我们会在明天日落前找到那个伤心地的。” 蘸冰握住鞋跋的手说。
安顿好鞋跋穿过清冷的楼道,重新沐浴在停车场耀眼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