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从弟弟家占便宜,已经养成习惯,这会还在家做梦,妄想再从喜歌家扒拉些财物。
不知道人家正要上门讨债,自家的麻烦还在后头。
出了城门,沿着官道往南走,眼睛里看见的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视野立刻变得开阔。
茂县地处平原,大清河贯穿境内,土地平坦,水源充足,农业种植条件优越。
每年九月前后播种小麦,到来年五月,小麦成熟,谷粒归仓。
农人继续翻整田地,开始第二轮种植,各家或种高粱、或种棉花、或种大豆,等过了夏天,到八月就能收获。
一年有两季能有收获,交过赋税,百姓还剩下不少,衣食丰盈,日子过得都不错。
虽然离府城比较远,但在州内是非常富庶的县。
见路旁长着一片甜茅草,贵哥喜滋滋地跳下车,摘了一大把,才去追赶骡车。
跳上车坐下,从手里分一半递给喜歌。
“这个咬起来甜滋滋的,娘吃点。”
路途漫长,在车上干坐着也无聊,喜歌没客气。
接过来,学着贵哥的动作,扒掉外层叶子,露出里面长长的白芯,才把白芯放进口中,吃起来带着湿润的水分和几分甘甜滋味。
小孩们吃不起什么零食,见到甜茅草也会摘一些,用微弱的糖分甜甜嘴。
贵哥嘴里叼一根甜茅草,看着路边农田里的棉花道:“这里离县城近,种的都是棉花,等采摘回家,县城收棉花的商人就会下来收。不想卖的,就把棉花弹好,进城卖到被褥铺子。
爹说,顾家村那边种棉花的就少了。咱们家的两亩地一直都是租给九叔种,当初说好是每季收获了,给三成作为地租。
每次都被大伯拿走,哭哭穷,想给奶奶吃好点,给奶奶抓药补身子,闹腾一番,爹就不要了。
咱家从来没见过地里种的东西,吃口粮食都是靠买。不知道今年九叔在地里种的是什么?”
“今年这三层必须交给咱家,你九叔要是办不到,地也就不给他种。”
说完,喜歌才想起来,这次回去还要卖地筹钱呢。
苦笑道:“咱就要卖地了,下一季根本没有地租给人家。”
关于地租的事情,贵哥心里不舒服,继续说道:“娘上次说,咱们住在县城,和村里族人来往少。大伯就住在村里,族人不想为着我们得罪大伯。
我觉得九叔就是这样的,他不把咱家地租给大伯,大伯娘就围着他家挑刺,他怕得罪人,就把粮食给大伯,让爹再找大伯要,他来当好人。
爹说他家负担重,这两亩地给他家种了十几年,他根本没有念过爹的好。
爹过世,其他族人还有来县城到家吊唁的,他都没有来,爹和大哥回村下葬的时候他才露一面。
要是咱家不卖地,收了这一季,我也不会再给他种了。”
小少年愈说愈气愤,稚嫩的脸庞显出了怒色。
家变后,经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贵哥,看清了家族亲人的面目,依然为爹好心没好报感到难过。
顾家三兄弟,顾大有排行第三,还有一个叫顾大满的二哥。
在顾大满十二岁左右的时候,和大哥一起出门看戏,据说路上遇见拐子,兄弟俩人被打晕带走。
最后顾大全逃回家,说是夜里醒了趁拐子不注意逃走。顾父带着村人追赶没找到踪影。
好好的儿子丢了,顾父心里难受,也不死心,仍是四处去找,过了半年人就累倒了。
内外夹击之下,没撑多久,就过世了。
顾家就剩下顾母带着顾大全和顾大有两个儿子。
顾大全逃回家时,被打得满头是血,顾母心疼死了。
对失而复得的大儿子看得非常重,二儿子丢了,更是把对两个孩子的爱都给了老大,家里一切先紧着顾大全用。
顾父过世后,九岁